来人端的是绝世面容。
秀脸,细眉,高鼻,细嘴,长腿,蜂腰。
作女相观,有倾城出尘之色。
作男相看,却又是翩翩清秀俊杰。
声如清泉,面色高冷。
一看就知绝非凡世中人。
和戴了面具面容丑陋的云长安站在一起后,让人不得不感慨这老天爷是何等心狠手辣。
云长安想要用神念扫他一下。
发现自身仙力滞固不动,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凡世,仙力是不能用的。
来人也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
像他这般丑到面目模糊的人,反倒是比美若天仙的人更罕有,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国师……”
来人略过国君,直直看向大易门众人。
“你就是方夫子?”
“是。”
“鄙人陈灵,为落法门弟子。”
“久闻落法门大名。”
方夫子微微躬身。
“师父,什么落法门,怎么听都没听过?”
“嗤——”
陈灵笑了,口红齿白,端的讽刺。
“落法门是中界的仙门,你没听过,不足为奇。”
方夫子向秦路解释两句,又向陈灵拱手。
“不知仙人为何屈尊来这凡世。”
“你小小下界一仙门来的,我便来不得?我问你。”
陈灵冷冷地看向方夫子。
“是你游说这陈国国君,行你那狗屁仁礼?”
“……是。”
“为何?”
“夫修仁礼者,可服戎狄,降远民。男女行者别于途,使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鳏寡孤独废疾者有所养,天下大同。”
“嗤——”
陈灵又笑,嘴中讽刺意味更浓。
“可你又看看现在陈国是什么样。
为了推行你的仁礼,大兴建那奢华无用的礼乐宫。
百姓崇丧遂哀,破产厚葬。
为官者倨傲自顺,自命不凡不与民通。
墓贼横行,青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孩童食不果腹。
天下人都学仁礼,如今陈国大祸临头,谁又能去为国家征战沙场?你吗?”
“……”
“好好说话!怎么还骂人捏。”
“秦路!”
方夫子喝了一声。
“休要多言。”
“……是。”
“那个。”
方月儿忽然又举手,挠挠脸颊。
“国师你能再说一遍吗?什么四体五股的,我没听太懂耶。”
“……”
云长安一看方月儿迷迷糊糊的样子,就知道她又不知道想到哪去了。
“先休息去吧。”
陈国国君看着半天说不出话的方夫子,叹了口气。
“已经为先生和诸位准备好住宿,敌国的事明日再说吧。”
“哼。”
陈灵哼了哼,翻了衣袖转身离开。
众弟子情绪低落地来到待客院落,打坐静心就此别过不题。
午夜时分。
盘膝打坐的云长安耳朵动了动。
“吱呀。”
门被推开。
一个丰满的身影抱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进房内。
小声地唤了一声。
“长安哥哥——”
云长安压根不想搭理她。
方月儿这烦人精就属于你越理她,她越起劲那种。
方月儿见云长安坐在床上不理她。
自顾自地把被子放到云长安木床内侧。
脱下鞋袜。
熟练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伸出一只手轻轻拉了一下云长安的衣服。
“长安哥哥——”
不理。
戳。
坚决不理。
“再不理我,我就告诉爹爹我偷看过你洗澡,爹爹肯定要让你负责的。”
“……”
云长安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自己被人偷看了还要对别人负责,尼玛也是没谁了。
“嘻嘻。”
“你也老大不小了,老往我这窜算是怎么回事。”
“哼。”
“……”
云长安都懒得搭理她。
大易门九大门派,除了人丁一向稀薄,修仙只走歪路子的长陵派外。
最弱、最穷、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仁礼派。
仁礼派的宗旨,无非就是“仁礼”二字。
但是一听就很有问题。
修仙界本来就不是什么可以讲道理的地方。
仁礼二字是显得何等多余和无用。
那些愿意加入仁礼派的弟子,可想而知,肯定是修仙路上没多大出息的。
要是有出息,加入其它几个大派它不香吗?
完全是一个由失败者组成的门派。
而且不是一般的失败。
它失败到连最高辈分的方夫子都不过是区区幻实境。
换句话来说。
就是鱼青玉一个人就能把他们一派的人给打出翔。
仁礼派说白了就是大易门的面子工程。
和云长安前世那些应付上级检查所挂的那几条红丝带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果有经济危机,大易门第一个裁走的就是仁礼派。
“啊……”
裹着被子的方月儿一边瞎嚷着一边缩起身子滚来滚去。
滚累了,自己傻乎乎地打开被子,露出一片惊人的起伏。
云长安只想一脚把她踹下床去。
这家伙真的太烦了。
他自问也是个身心健康的男性,但是要问和方月儿有没有可能,他是绝对……
“长安哥哥,你是个好人呐。”
方月儿在云长安给她发好人卡时,选择了先发制人,还抠了下脚丫。
云长安被彻底击沉。
对方月儿的好感从差变成了极差。
他俩也算是一块长大,实在是太熟了,甚至熟得有点糊。
除非被下药了,否则云长安实在想不到有娶方月儿的一天。
“长安哥哥。”
“嗯?”
“月儿喜欢你。”
“哦。”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次被方月儿说喜欢,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哭。
“月儿的梦想是当一名大画家。”
“知道。不务正业。”
“嘻嘻……可是颜料太贵了,爹爹根本就买不起。”
“嗯嗯。”
云长安敷衍地点头。
其实就算是前世,好的颜料也是一个烧钱的巨坑,何况方月儿画的画还有些许不同。
“小时候就一直想啊想,要是能赚到钱就好了。
我能够好好画画,爹爹也不会被人瞧不起,可是爹爹说修仙才是正道哩。”
“确实。”
“但是月儿知道的,月儿只不过是很普通的资质。”
方月儿手弄成圈放在眼睛上,单眼看着云长安。
“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变厉害啦。”
“……”
“长安哥哥你真好,嘿。”
方月儿高兴地笑了。
“你就不会和月儿说出‘就算是这样,努力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这样的话。”
云长安吞了口口水。
其实他刚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