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提气而行时,也听到了那内侍蹑手蹑脚地脚步声。
拥有灵力或者修炼了内力的人提气而行,脚步声几乎听不见。除非灵力、内力处于刚入门的浅薄阶段。普通人行走,再怎么踮脚小心,都会有脚步声。
这内侍脚步声藏都藏不住,手上没功夫是必然了。
忽然,小心翼翼的脚步声顿住。虽隔着假山墙,但仍旧可以听得很清楚。
“这是‘引魂幡’,克制国师的‘龙啸令’最管用。你快些带于我儿。”
语气极力压低,导致声音有些喑哑。
默了片刻,才有一个女声响起,“主子说不用您操心,上次的‘锁魂阵’、‘鸡王鸣’不都是国师试探您的吗?这次又不知道那位给您下什么圈套呢!”
洪渊听着声音眸光一亮,这是黑心干的小跟班——小六角。她的声音是女子中少有的刚硬利索、冷淡疏离。
她口中的主子是黑心肝?那内侍是他安插在皇宫中的眼线?
“这次信息来源可靠,绝不会错了!”
“主子吩咐,恕难听命!”
一个是陪伴左右的心腹,一个是牺牲巨大的眼线。他们好像并不能和谐相处。
最后,只听内侍含了几分薄怒的声音,“拿着!”这才结束了这场拉拉扯扯。
黑心肝为什么要取黄龙的命?那‘龙啸令’是国师的杀手锏吗?显然威力无穷,不然也不至于三番五次的用法宝灵器助力了。那‘引魂幡’又是什么?能否敌过?
洪渊想到此,抿唇一笑,有没有用当然要试试了!
她听着小六角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一路跟随,在心里慢慢描摹出一张假山群图。终于,她紧赶了几步,在一个岔道口停下。
耳朵微动,眸光在墙体一点上一凝。一手极速打出呈爪状,又瞬间收回,仿佛只是在虚空中一抓。却听到隔壁传来皮肉被击中的声音,随之还有小六角一声闷哼。
灵云碎片都能吸得,隔空吸物当然是小菜。
小六角被右边飞来的碎石击中右腿,本能往右侧去看,却见石壁上除了沧海桑田浸出的沟沟壑壑,没有一点孔隙。
那么是谁偷袭自己?
小六角陷入沉思。不过片刻,她眸光微动,抬脚便追,遇岔道口便要右转。既然看不出偷袭痕迹,只要腿脚够快,说不定还能抓现行。
“哎呦!”
伴随一声痛呼的,还有皮肉相撞之声。
洪渊从左侧的岔道口奔出,恰好撞上也在急行的小六角。洪渊曲臂自保,手指触及小六角胸膛时,也没闲着。眼看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色小旗子被她收入怀中。
一心抓到偷袭者的小六角也没多做检查,只是冷声问道:“你是来赴宴的?”
洪渊用手绞着衣袖,不发一言。
“那你是宫人?”
洪渊垂眸叹息,不发一言。
“那你是来干嘛的?”语气中透了些许不耐烦。
洪渊隐在浓密睫毛中的眸子一闪,抬眼诚恳道:“国师派我去东北角看看,怕出事!”
虽然不知道东北角有什么,扯上“国师”、“出事”,就足够劲爆了。万一小六角知道,说不定还能吐些内情出来。
果然不出所料,小六角眼神躲避,滴溜溜的转。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东北角能有什么事?怎么不去雍华殿凑热闹?咱们一起?”
说着,不由分说就要去牵洪渊的手。
她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雍华殿怎么了,不就是去给国师撑场子,装门面吗?谁稀罕?还是灵云碎片比较“香”。
“怎么了?我不跟你主子说……”
“……”
无论小六角怎么劝说,洪渊都成了闷葫芦,一声都不响。
大约一刻钟了,小六角望了一眼皇宫东北角,才悻悻的作罢。
“既然如此,你去办差事吧!”
洪渊瞟了她一眼,眼神清明许多。
她并不想支开自己,只是想拖延时间。也就是说,东北角的人或者物品是有时效的。过了一定的时间,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小六角见她不言,也懒得再和她废话,继续追凶去了。
洪渊迟疑了一会儿,仍旧往东北角走。
“快走,快走!东华门重地,闲人勿入!再说我便打你出去!”一个粗鲁的御军呵斥着。
远远的,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两列御军围的大门前踱来踱去,很是焦躁的样子。
“报恩机会来了!”
洪渊话音未落,已经快步走上前去。
隔着老远就笑脸迎人,抢着打招呼,“各位军爷好,辛苦了!我们家这口子脸皮薄,说不出来的话,我便和您交代清楚。”
已经把守一天一夜的御军在这时都已经有些疲倦,一看到这么个温声软语、好生相求。先不论求什么,已经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什么事要交代呀!”
一个装扮像是头儿的人上前,拿鼻子看人。
洪渊也不恼,笑嘻嘻的凑近,努力踮脚凑到头儿的耳朵上。却怎么努力也刚好差那么一些。但是暖融融的哈气已经哈到了头儿的勃颈上。
领头的御军文武被这么一哈,内心一荡。不自觉地迁就起洪渊的身高。
洪渊声情并茂的说了所谓的入门理由。
文武的表情也经历了起承转合、悲欢交加。
洪源说完了,再看文武时,却看到了一抹怀疑的色彩。
他指指那内侍,询问,“你确定是他吗?”
脸上表情像是自家的白菜都被猪狗拱了。
洪渊也好奇,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虽然容光焕发,但是一看也得五十左右的人了。
她瞬间一脑门子黑线,编故事有点夸张,没考虑主角们的年龄。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顺着说,不能翻口供。
“我确定,我确定!”洪渊努力笑着配合,“当初就是看中他老成稳重。”
几个与文武相熟的御军开始指点着窃窃私语,“老牛吃嫩草,不知还行不行?”
另一个人捅了一下说话的御军,坏笑道:“你别忘了,他们做内侍的本来就不行!”
那内侍哪听过这等污言秽语,脸瞬间红透了。本来立在那里就局促不安,现在更是有一种找地缝要钻的感觉了。
洪渊羞涩一笑,挥了挥手中的绢子,“御军大哥别开玩笑了,我自小身体不好,还就需要老杜这样的人呢!”
文武讥诮一笑,眼神像是看死苍蝇似的厌恶,“看不出来,你口味挺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