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刑祭率领的阴军，这么多年让府君屁都不敢放，憋半天才憋出个培植新人分权的馊主意。战斗力真不是吹的。

不过转眼工夫，肯为她出头的那几名血河鬼魂已经被打得节节败退。好在他们应是有作战经验的，队形、配合有模有样，只是动作僵硬，比阴军慢了几分。

老妇枯立在身边，眸中那点微光已经变为黑洞，随时等人支配。

洪渊试探地催动丹田一隅的那团灵云碎片，不是自己亲力亲为修行的，就是难听使唤。经脉运转，不过一探，就感觉丹田内的灵气鼓胀爆满，似火山喷发般难以控制。

以灵力带动老妇，老妇瞬间疾驰如风，脱离血河带出的水花，溅洒了一路。速度之快，肉眼只见残影。

洪渊暗道：这就是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节奏呀！

她所到之处，阴军被撞倒碾压，速度却没有因这阻力而慢下来。反而有种愈战愈烈，精神陡增的感觉。

刑祭原本指挥阴军摆出的人字形包抄队形，被老妇瞬间撞散。

舔狗坐在水里拍手称快，“哈哈……散了，散了！”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奔到洪渊身后，扯了自己一截衣袖，在她身后摇旗助威：“娘子最棒，娘子威武……”

洪渊侧身，余光一瞥，不觉又是一头黑线。

摇旗呐喊便罢了！你拿着那半截白色衣袖挥舞，是什么意思？

阴军如雨后蝼蚁般慌张失措，想要重整队形，却发现原本在左右的兄弟都被冲的四散倒地，或伤或残不论，还有些已经没了声息，不知死活。

洪渊努力控制着刚被挖掘的灵云碎片灵力，额上沁出几粒汗珠。虽然和老妇配合别扭，但没想到老妇肢体如此强横有力，依靠蛮力也能撞出一条歪路。

阴军都像无头苍蝇般看向刑祭，刑祭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之前遇到的鬼魂暴乱，一个半个的自己拿下便可，千万鬼魂一起的，自己大可以控魂使他们自相残杀。

可眼前这暴走的老太太，快的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单挑。

又望了望一河的鬼魂，长年宿在忘川，无惧煞气冲撞，要想控几个魂来对付老太太，还真需要些工夫。

不过，作战经验丰富的刑祭很快发现了老太太的弱点，或者说是洪渊的弱点。由于控魂者经验不足，被控制的魂魄左冲右突，全无章法。

只要结成层层叠叠的闭环人墙，慢慢收口，再一齐出枪，绝对能把她刺成筛子。

想到此，他一手攥拳指天，大呼道：“听我号令！”

有了这声，众阴军才有了主心骨，个个精神抖擞起来，一边防着老妇碾压，一边依照将军手型排列队形。

刑祭食指和拇指轻捻，离老妇最近的几名阴军集结在一起，手和手中长枪两两相连，形成闭环，把老妇围在了圈中。

洪渊眸光一闪，这是要包饺子呀！

于是集结周身灵力运行一周，催动老妇，想给他们一剂猛药。可那闭环不像皮肉，硬碰硬，没有疼痛感的鬼魂和真皮实肉的阴军相撞，鬼魂有先天的优势。

此时，每个阴军手里都连接着精钢制作的长枪，坚硬无比。

洪渊越是给老妇加灵力，老妇身上便青一块紫一块了。那闭环却丝毫未破。

刑祭高高举起的右手，伸出二指。

又一队阴军集结成环，包围住里面的小环。他们一边集结，一边高声呼喊着号子：“吼……哈……吼……哈……”号子声雄壮昂扬，直上穹顶。

而老妇还在内圈里无声抗争，她的胳膊被长枪划破了，流出了暗红的血，在胳膊上蜿蜒而成小溪，她面无表情地抗争着。她的额角碰到枪杆撞得凹陷了，她面无表情地抗争着。她的膝盖不知被哪个阴军捣折了，她依旧面无表情地抗争着。

刑祭狞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四根手指，五根手指……

洪渊眼见着老妇在自己的催动下，撞得越来越支离破碎。运行灵力的速度放慢下来，她虽然已经没有记忆，没有感情，已经把魂魄交付于自己。但是她也曾是被人心心念念深藏在心底近三百年的人呀！

她也曾有少女懵懂追爱的经历，也曾是爱放弃轮回转生的痴儿呀！怎么能在自己手中，被毁成这样。若有一日，那老僧来寻，当如何交代？

想到此，经脉不再运行，催动老妇的灵力也慢慢消失。老妇缓步停下，面无表情地立在重重叠叠的阴军阵中。

她眼神空洞，痴痴看地。四周阴军眼中杀气腾腾，只等刑祭一声令下，便把她插成肉泥。让人想起深海孤岛，茫然不知四周如虎豹豺狼般的海水，即将要将她吞没。

“刑将军！”

“杀！”

洪渊和刑祭同时出声，不同的是一个想救鬼，一个想杀魂。

“哈！”

阴军步调一致，动作一致，呼号声一致，齐齐举枪插向老妇。

刀枪入肉的钝声传来，洪渊大呼：“不！”

方才还是柔美犹存的老妇，现在已经被插得不成人形。

洪渊眼眸充血，“刑祭！你欺人太甚！”字字刚硬，似从牙关中碾碎吐出。

刑祭眼皮一跳，不客气道：“我欺人太甚？那我那些被这老太太撞死的弟兄算什么？”

舔狗挺身而起，大骂：“你无故挑起争端，一来就要杀戮，你死多少弟兄都是活该，都死了才好呢！”

刑祭瞥他一眼，阴恻恻地说：“你最好顾惜自己的身份，别忘了自己曾经答应仙家的事！”

舔狗瞬间闭了嘴，气不过地重重点了点刑祭所在的位置。那力道，那眼神，幸亏是点在虚空。若是点在实物身上，怕是磐石也得开裂。

洪渊飞来一个眼风，凌厉如柳叶刀。

答应仙家的？莫非他是现在仙家那些长老的眼线或者细作？

怀疑之心刚起，刑祭却已经开始在身后集结兵马了。

原本四分五裂的队形，此刻雄赳赳气昂昂，那嘴角的畅快笑意，在洪渊看来，全是老妇的魂飞魄散换来的。

此仇不报，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