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比他更疑惑，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九霄箭，怎么少了一支？什么时候没的？方才自己放九霄箭时，也没注意怀中还有几支。

只见呼啦啦一大群人跟着府君已经疾步去迎接了，洪渊也忙跟了上去。

为了确保万全，自己想要扳倒府君的计划，跟任何人都没说过，更别提还找个分身，帮自己放箭，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据了。

那会是谁猜到了自己的计划？亦或是自己给他人作嫁衣，被利用了？

洪渊一路胡思乱想，又来到了忘川。

此时的苍穹雷电隐隐，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地，他周身云雾气即刻散去。

洪渊凑近一瞧，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跟自己想的一样，双手空空，没带一兵一卒。持锐没来，看来府君已经不值得他相信了。

如此这般，再来一箭。应是连个雷电都招不来了！

府君也看出了道道，皱眉恭声道：“不知弥坚小将前来，所为何事？”

弥坚一挑眉，扫了一眼前来迎接他的人，对前来迎接的人数之众，颇为满意。又在洪渊这位“乡巴佬”脸上定了定，摆谱道：“我们在仙界又看到了九霄箭，你说我来干什么？”

府君惊得张大了嘴，“老夫，怎地没见呢？”

洪渊眼波微动，九霄箭冲天伴随七色华彩，可自己方才也没察觉有人放了九霄箭。必定是之前暗中助自己掩藏九霄箭光彩的那位神秘人所为了。

可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弥坚冷笑，“今晨还口口声声说不知，现在又说没见到，我看你是故意戏耍仙家吧？”

府君急忙摆手，急得脸面通红。

不待他辩解，弥坚微微低头逼视，暗黑瞳孔上移，露出下三白，挑衅地说：“你若不服仙家，发兵一战便是，何必一次次地拿九霄箭戏弄我等？”

“不不不……”府君急的又是拍大腿，又是搓袖子，“我哪敢不服仙家？您，您误会了！”

弥坚冷哼，不依不饶，“那就是不服我们持锐将军了？”随即摆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若真是如此，将军说了，想挑战他，先过我这一关！”

洪渊嬉笑，这强词夺理的本事，真是和他的持锐将军如出一辙呀！

府君吓得瞪大了眼睛，恨不得退回到人群中去。然而他只退了半步，身后鬼吏齐齐退了三步，生怕退晚了显露了自己。

一心苦修灵力之辈都被府君抓了个干净，现在还能跟随府君抛头露面的，除了洪渊，全是一些无能懒散之徒，哪个敢帮府君顶罪，或者是替府君应战的？

府君赔笑上前，好声忏悔，“老夫先是保管九霄箭不利，致使几支丢失。那贼人又屡屡放箭挑拨我与仙界关系，是我管理不善。一切罪责全在我，还望小将别再动怒了。”

洪渊微笑看戏，暗叹府君这老狐狸能屈能伸，为了摆平眼前麻烦，竟能屈尊到与一个小辈赔礼道歉。

弥坚冷眼看他苦苦解释，晾了他半天，才缓缓开口，“既然是这样，就该好好整改。再有下次，你放天王老子也没人来救你了！”

洪渊暗喜，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府君擦着冷汗，连连点头，连声称是。

本以为这第二次的九霄箭误放事件，就要画上圆满句号。谁料弥坚忽然斜眼瞪洪渊，“我观察你好久了，贼眉鼠眼，沾沾自喜，何故？”

隐在鬼吏中，一心看戏的洪渊忽然成为焦点，侧目的，直视的，冷眼的，疑惑的……各种各样的眼神全聚集在洪渊脸上。

她一愣，眼波一荡又一凝，喜滋滋的表情立马换了。卑躬屈膝的样子，比府君还府君。

她算是看出来，这位小将就是到处找场子，听奉承的。只要给足面子，好话说尽了，伏低做小演到位了，他这个人也就摆平了。

“下官是因为又能近距离看到将军的风采而高兴。虽然这是一场误会，还给府君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是我们这等贱民，一辈子能见仙家几回？今儿个就见了两次，您说我能不高兴吗？”

她说这话时，满眼崇敬爱戴，去庙里烧香拜佛都不见如此虔诚。双手攥拳，置于胸前，还时不时紧张得搓一搓，给足了弥坚面子。

弥坚盯了她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态度是不是有点过了？这眼神是不是夸张了些？自己仅仅是持锐将军的小跟班，至于这么激动？

他眼神越是探寻，洪渊装的越是崇拜，就差上去要签名了。

最终，弥坚只觉被恭维的有点头晕，才移开目光。

洪渊刚吐了半口气，又听到弥坚警告，“无论如何，我盯上你了！你给我小心！”

“能被将军盯上是我的荣幸！”

呸！洪渊违心说出这话，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若不是计划还未完成最后一步，这愣头青早被自己打到跪地叫奶奶了！

弥坚张口结舌，没想到打出了冷耳光，还能被这热乎脸接到。又看了洪渊两眼，实在也挑不出毛病，才驾云离开。

雷电云雨随着他的离去，也慢慢消散，苍穹又恢复了往日的灰暗。

府君的脸色比天还暗，大怒道：“到底是谁？”

鬼吏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惹火烧身。

洪渊假装好心，提醒道：“阴间有灵力的都被抓了，还有人用灵力催动九霄箭。那这人必然是偷偷潜入阴间做乱的。”

府君瞥她，一副“说下去”的表情。

她心领神会，“因此，府君是不是可以考虑搜一搜？”

府君脸色请一会儿，白一会儿，思量了片刻，才下令，“搜！阴间的沟沟坎坎、犄角旮旯，一处也别放过。发现可疑人等，抓！”

“是！”鬼差齐齐应道。

府君怒目圆瞪，挺着胸脯，带着一队鬼差亲自去搜了。

洪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弯起，那抹弧度精致美好。让人想起早春抽出的嫩芽，亦或是少女水葱十指上那点可爱月白。

她环顾忘川，没放过每一处隐秘之地。

你是谁？是否还在？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