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丹瞪着两个死鱼眼,呜哩哇啦的还在喋喋不休。泪水打湿了抹布,双手朝上挥舞着,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洪渊似笑非笑看她,又看向舔狗,好整以暇地问道:“你之前惹得桃花债,人家醋性大发的怒火差点烧死我,怎么办吧?”
舔狗一愣,立时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恨恨地说道:“我那几缕魂魄顶着这副皮囊,到底都欠了多少情债?一屋子、一院子女人,麻烦!”
洪渊指指脚下越丹,阴阳怪气道:“这位最是不同,是近身伺候的。宠着、爱着、疼着……你可得电量仔细了!”
舔狗只觉头大,指天立誓,捶胸顿足,“娘子,他是他,我是我!我心里可只有娘子一人呀!不信,我掏出心肺给你看!”
说着就要宽衣解带,袒露胸膛。
洪渊连忙止住,连声说:“信!”又一眼一眼地瞥越丹,给舔狗使眼色。
舔狗万分不情愿地正眼看向越丹,越丹哭得越发梨花带雨,眼眶中泪光闪闪,如无数细碎星光。瞳孔黑亮,满是她的主子百川。鼻尖一点红晕,看着让人心生怜惜。
舔狗脚尖滑向地上的短刀,对着刀柄一跺,又一踢,短刀飞出,直插越丹心口。
越丹瞳中那线亮光,瞬间熄灭,汹涌的深情开始涣散,缓缓转为不可置信、失望、心凉、痛苦、幽怨……
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在那一刻爆发出来,但舔狗却早早移开了目光。满心满眼全是洪渊,多一分迟疑都像是背叛了洪渊似的。
最终,越丹豁然倒地,眼睛还不甘地瞪着。
“娘子,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洪渊拍拍他的肩膀,故作郑重地点头,黑心肝还魂知道自己的爱婢被“自己”另一魂魄杀了,估计得人格分裂,几个魂魄在躯壳里互干。
不对呀!自己都还魂这么长时间了,黑心肝和自己一道还阳,怎么到现在还没上他自己的身呢?
“我和你那几缕魂魄一块回来的,他怎么还没上身呢?”
舔狗一听这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直流,委屈巴巴地说:“我来就是和娘子说,他马上就要霸占我的身体了。以后,我们就很少有机会这样说话了!”
这怎么比女人还女人,说哭就哭呢?
“没事的,你不是也在这具身体里吗?我们还是可以时常见面的。”洪渊笑眯眯安慰他。内心却是期盼未来几个魂魄打架的场景。
以她对黑心肝的了解,他必然是玩儿阴的。让舔狗哑巴吃黄连,日日有苦说不出。而以舔狗这般娇嗔性子,撒泼打诨起来,会不会把黑心肝瘆到?
正幻想时,小六角匆匆赶来禀报,说是国师邀请黑心肝去宫里赴宴。
舔狗恋恋不舍的眼神瞬间漆黑幽深,让人想起暴风雨前的宁静。
洪渊试探地问道:“你,还魂了?”
没有傲娇的表情,没有娘子长娘子短。洪渊感觉舔狗瞬间被强行按了静音键。
黑心肝俯身看她,眉梢一挑,“分开才多大一会儿,就想我了?”
洪渊一头黑线,撇撇嘴,最近黑心肝是越发自恋了。
黑心肝见她别开目光,一脸不屑,也不气恼,微微扬头,装腔作势的问道:“宫宴,要不要一起去?”
洪渊秒变乖巧萌猫,腆着脸谄媚一笑,脆生生道:“要!”
“多想要?”他的嘴角少见的泛起一丝玩味的笑。
“很想要!”
洪渊最快吐出这三个字,瞬间觉出不妥,再看黑心肝表情,立时明白了意思。
她只觉脸上一热,顺手就捶了黑心肝的心口,自顾自准备,不再理他了。
少女脸颊微酡,如夜半海棠,令人迷醉微醺。那心口一拳,如雨后蜻蜓点水,只一触,就泛起层层涟漪,远看只觉碧波荡漾,绵绵不绝。
洪渊再出现在他面前时,丑到差点没认出来。
只见她换了粗布麻衣,灰扑扑的,甚至在袖口还有些油垢。变化最大的是那张脸,眼角、额头堆叠了细细密密的皱纹,法令纹深到能淌溪流。
原本白皙如雪肌肤,也变得姜黄粗糙,甚至能看到粗大的毛孔。像极了整日种地劳作的村妪。还得是辛苦拉扯了一群儿女,到晚年还没有一个儿女照应养老,自己过活的老妪。
黑心肝上下打量她一番,嘴角一弯,“你对自己挺下得去手呀!”
洪渊眉梢一跳,还不是上次袭击黄龙没有一招了解了他,只能耗些心思功夫跟去,再试试。但愿这次,能速战速决,取得灵云碎片,也不枉自己往脸上涂得那两碗姜汁。
跟着黑心肝去宫里,是容易引起怀疑。毕竟上次黄龙寿宴,黄龙就看破了自己与这黑心肝的关系。但是,如果自己偷偷翻墙进宫,一室一室的找,一宫一宫的寻。可能还没等找到黄龙,自己就被发现了。如果打草惊蛇,就难说是谁取谁的灵云碎片了。
“走吧!”
黑心肝当先出了门,洪渊朝他的背影猛翻了几个白眼。
“你翻白眼,我也得提醒你,时机不到,不要轻举妄动!”
洪渊目瞪口呆,不由得往他后脑勺上多看了两眼。这人是有上帝视角吗?白眼不白眼,动不动手,他都知道?
“你表面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洪渊眸光闪烁,金芒乍现又消,后脑勺上乌发飘飘,如云如雾。他这话的意思是,头上是假发?还是后脑勺上真长了看不见的眼睛?
“不要以为自己在阴间学了些本事,就无敌了!”
洪渊揉揉眼睛,朝他背影吐了吐舌头。就算自己启用“金瞳”也没看出什么,也不用这么讽刺挖苦人吧?
黑心肝忽然脚步顿住,内心骂骂咧咧的洪渊急刹住脚步,还是一头撞上了黑心肝的背。
“哎哟……怎么走路的?”洪渊捂着自己被撞到的额头,抱怨道。
他转身看她,嘴角噙笑,“走路不看路,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走路的呢!”
洪渊抿嘴不语,一脸桀骜。
“我刚才说的是认真的,取黄龙性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会控魂了,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所以,别冲动!”
他一脸认真,语气少有的正经。
“为什么?”洪渊不服,逼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