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翰一看明晃晃的剪刀，眉头皱起来，抿着唇，憋红了脸，最终悠悠说道：“洪渊，虽然我为你付出什么都是甘愿的，可是……”

他又憋了一会儿，“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可不能乱来呀！”

洪渊笑嘻嘻地睨了他一眼，“几根头发换一院子人的性命，你觉得谁发肤还重要吗？”

承翰大惊，“什么意思？”

“往年都是家主选寿礼呈上，今年怎么就成了每个院子都要出寿礼了？这是蔡公公的意思？”

承翰摇头如拨浪鼓。

“对呀！蔡公公必定也好名声，怎么会公然要礼物，做这种劳民伤财之事呢？所以，必是孙莫愁的主意，她下了这个网，捞哪条鱼？或者说捞哪群鱼，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不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想办法，仅靠蛮力拼杀，说到底也没理呀！”

承翰眼神暗了，刚才是鲁莽了。

他抬起眸，坚定地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别说头发，就是割肉放血，能保全兰心斋上下，也是值得的！”

洪渊微笑，“那我可开始了！”

还没等承翰再表决心，“咔嚓！”手起刀落，一缕乌发躺在了她的手心里。

“你要做什么？”

“甭管是什么，保管蔡公公用得着！”

说完，她就自顾自回了屋里，捯饬起来。

等到葵大妈再来催的时候，她刚好出来。

手上托着一个麻布袋子，看起来甚是寒酸。没办法，她找遍了整个兰心斋，都没看见一样能拿的出去手的家什装寿礼。

葵大妈瞅了一眼那个要饭的都嫌旧的布袋子，笑道：“姑娘真是不拘小节，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无论寿礼名不名贵，这包装可不能草率呀！”

“看您这包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发要饭的呢！”

洪渊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寿礼”，嘿嘿一笑，“要饭的未必用得着这东西！”

“走吧！不是说要展示吗？我也去开开眼，看看咱们赵府都藏了多少宝贝！”

葵大妈呵呵笑着，“什么赵府的宝贝？这赵府的一草一木都是皇帝所赐，哪有什么赵府的东西？”

不愧是跟在当家主母身边的人，脑子灵犀也机敏。她这稍微有点嫌疑的话里有话，马上就能发现，还能辩驳得当，不至于让人感觉反应太剧烈。

沧浪阁。

院子里摆了很多长条的桌子，光看桌上的锦匣宝盒就要闪瞎眼了。一旁还有很多大物件被红布遮掩着，整个院子在站上人，满满当当的。

院里不仅有女眷，还有很多一看就常年跑航运的汉子，个个身形彪悍，皮肤粗糙黝黑。往那儿一站，自带气场。

洪渊眸光闪了闪，孙莫愁摆的这个鸿门宴也太明显了吧？为了怕她逃跑或者闹出什么乱子，连保镖都请来了。

孙莫愁坐在廊下，她旁边立着紫雁，见洪渊来，招呼道：“洪渊姑娘最后献宝，必定是压轴的了。我等姐妹可是都要等不及观赏了！”

说着，就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婆子，示意她们去取。

洪渊随手揣到怀中，呵呵笑道：“你既然说是压轴的，不得压轴看吗？你们先看了我的，别的院里呈上的寿礼，还怎么打眼？”

真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说她胖，她就真喘了？那破布袋子，她用手拿都嫌脏，还真当做是块宝了？

紫雁心下恶心了半天，脸上却不动声色。早看晚看，反正今日都要看。拿不出寿礼，就等着夫人责罚吧！藐视朝廷命官，这命官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这罪名足够她赔上几条人命了。

“姑娘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那咱们就赶快开始吧！”

洪渊莞尔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孙莫愁一直没说话，全凭紫雁主持。

洪渊冷眼看着，紫雁这丫头难道是多面间谍？又给家主做小，还给主母办事？能伺候的赵家两位最有说话权的主人如此服服帖帖，不简单呀！

可是，紫雁帮孙莫愁做了什么？以至于这么给她脸，连一直跟在左右的葵大妈都得靠边站，沦为通报传唤的人了。

紫雁先朝孙莫愁施了一礼，“夫人，可以开始了吗？”

孙莫愁抬起眼皮，敲了敲椅子扶手。

紫雁心领神会，“我看众位呈上来的寿礼，我院里的怕是最不打眼的，不如请众位先看看我的？就当抛砖引玉了如何？”

一院子的人，纷纷称是。

这也太会说话了吧！葵大妈的厉害之处，是会揣摩孙莫愁的心理，还得看脸色，试探着。但是她的段位明显高不少，会拿捏在场诸位的心理，深藏不露。

她展示的是一幅画，名字是松鹤延年。上面画了仙鹤，苍松，看上去旧旧的，有些年头了。

有个丫鬟模样的人赞道：“姐姐真是有心有才，这是什么大师的作品吧？我们这些下人都看不懂，只会瞧个热闹罢了！”

“能在公子身边伺候的人，境界就是不一样！我们都是俗人，真是比不上呢！”另一个奴仆也附和道。

洪渊瞅了一眼，金银珠宝还能变卖当钱花，这名人字画想卖钱可不容易，而且太有名的，就太乍眼。只要流到市面上，有心之人看了，一追查，想换些金银都难了。

倒是不如，拿出来作为礼物，又有面子，又脱了手。这么现实的情况，让这些只会溜须拍马的人，夸成这样也是难为他们了。

紫雁故作不好意思的笑笑，转眸看向洪渊，问道：“听说姐姐是教坊里出来的，教坊里的女子多是有才有艺的，不如请姐姐评评，可好？”

“不好！”

洪渊干脆拒绝，

当着众人的面儿，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揭露她的出身。又点名让她点评，她一个按摩的，切磋一下武功还可以，搞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是明摆着让她出丑吗？

心下p，脸上笑眯眯。

“夫人在上，怎么轮到我这么个不入流的小辈在这品头论足？你敢请，我可不敢说！”

凤平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