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皇帝赐婚平南侯府大小姐赵慧容为太子妃,于来年立春完婚。
草长莺飞,春日融融,太子大婚,万民同贺。
是夜,红绸装点的东宫里,龙凤喜烛已经燃完了大半,经历完一系列繁复的皇家礼仪后,太子的新房终于空了出来,只剩下身着喜服的太子和太子妃二人。
檀祁钰偷偷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得一咧嘴。
居然不是梦。
今天他一天都在神游,尽管手里牵着身着喜服,头戴凤冠的慧容妹妹,但总觉得不真实。
有好几次他都有种想把那碍事的喜帕扯下来的冲动,两个人隔着张帕子,他总有种自己是跟别人成亲的错觉。
但按照皇室的规矩,这个喜帕是要留到最后掀的,为了等掀喜帕的那一刻,赵慧容也已经等了将近一天了。
赵慧容想起成亲前娘亲对她说的一番话,脸上一阵一阵发烫,一双习惯拿兵器的手差点把裙子给揪烂了。
檀祁钰想起成亲前教引嬷嬷对他说的一番话,脸上也一阵一阵发烫,在屋子里紧张地踱来踱去,差点把自己给转晕了。
许久,檀祁钰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喜床面前,一双紧张得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喜帕掀开。
一双明媚的秋瞳微漾着水波,三分惊慌便从那长睫里跳了出来。
见来者是他后,那双好看的杏眼慢慢弯成了一弯月牙,紧接着一把亮晶晶的星星洒进了里面。
“殿下”
不等她朱唇启,他便颤抖着睫毛吻了上去。
他的理智炸成了一团团烟花,浑身的血都冲上了脑门。
他颤抖着剥下她的衣服。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头一次看清楚了那个只有在他梦里才会出现的胴体。
“慧容妹妹,我平生所求,不过与你相守,生死枯荣,不复更改。”他吻下去,无比虔诚地说道。
明月缓缓荡过,惊漾了一池春光。
自打檀祁钰和赵慧容成亲以后,天天慧容妹妹前,慧容妹妹后的,别提有多腻歪,闲暇之余还逼着赵慧容叫他七哥哥。
为什么想让赵慧容叫他七哥哥呢?这源于他小时候的一个执念。
在他出门游学之前,完全就是个怂货,每天只敢暗搓搓地想他的慧容妹妹,鲜少主动接近她,为数不多的几次主动还都没发挥好。
两个人虽然天天都在同一屋檐下,关系也还行,可赵慧容每次礼貌的态度还是让他觉得很疏离,这让他很是郁闷。
有一天,他刚从东宫出来,准备照常去平南侯府学武,就见一辆马车失控地冲了过来。
眼看着失控的马车就要撞上行人,他赶忙使出武功将那行人救了出来。
马车最后还是控制住了,那行人反应了过来,骂骂咧咧地找车夫理论。
檀祁钰不喜欢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本想先好言相劝,实在不行就让官兵抓起来。
结果没想到那车夫的态度出奇地好,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那行人的怒气消了大半。
眼看着这里没他什么事了,檀祁钰正欲离开,就见马车掀开了一角帘子。
接着,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被车夫扶了下来。
檀祁钰觉得那女子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就鬼使神差地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那女子也抬眸看见了他,愣了下来,怯怯地喊了一声:“七哥哥。”
那样柔弱好听的声音听得檀祁钰一抖,不由自主地就脑补了一番直爽豪迈的慧容妹妹娇娇弱弱喊七哥哥的样子。
最后从那女子口中他才知道,原来那女子是当朝太仆李鸿的三女儿李锦枫。
她哥哥李昌明曾经是他儿时的同窗,他小的时候还经常去太仆府上玩。
经过李锦枫这么一说,檀祁钰倒是想起来了一些。
看着记忆中总是躲在她哥哥身后的小萝卜头如今已长成大姑娘了,他笑着说:“我道是谁家的姑娘如此标致呢,原是昌明兄的妹子,经年不见,倒也长成个大美人了。”
说着,两人又寒暄了一阵,檀祁钰借口告了别,向平南侯府走去。
去平南侯府的路上,檀祁钰始终不忘李锦枫那柔柔的一声七哥哥,心想要是他心爱的慧容妹妹像也这般叫他该多好。
到了平南侯府,赵慧容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太子殿下。”
檀祁钰心中郁气一结,从此一个执念便落地生根了。
不过,赵慧容在听到他这个提议后,当即拒绝了,她素来看不惯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要她天天七哥哥七哥哥地叫,还不如杀了她。
最后还是檀祁钰连哄带骗地央求了许久,赵慧容才勉勉强强同意叫他“七哥”。
尽管这样,檀祁钰还是很开心,对赵慧容越发好起来了,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去哪都要把他心爱的慧容妹妹带上,放个屁都要挑个最好闻的味儿熏她。
在这期间,他又做了件震惊朝野的事。
六月初六,一年一度的太子巡礼,檀祁钰巡完礼后,本应该独身前往敬国寺祈福,结果他硬要把赵慧容也带上。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敬国寺主殿,惊得主持眉毛都快掉了。
在一众官员都快瞪出来了的大眼注视下,他携着赵慧容嘚嘚瑟瑟地祈完福,俩人潇潇洒洒地骑马去了。
这件事传到了他皇帝老子的耳朵里,又把他抓去关禁闭了。
这次,赵慧容也一起被抓去关禁闭了。
皇帝已经年过花甲,对这个四十多岁才得来的小儿子是又爱又恨。
在檀祁钰小的时候,皇帝愁他做事太胆小,怕他被人欺负。
好不容易等到他大了游学回来,又愁他做事太胆大,不考虑后果。
檀祁钰之前轰走了皇帝送来的所有教引宫女,皇帝愁他是不是对开枝散叶不感兴趣,怕皇位传给他不能将皇室血脉延续下去。
好不容等到他成亲了,又愁他对开枝散叶太感兴趣,去哪都要把老婆带上。
这一天,皇帝午睡,梦见檀祁钰顶着五岁时的娃娃脸,哭着向他跑来要抱抱。
梦里,小祁钰说关他禁闭的行宫环境太差,长了好多痱子。
还说行宫的宫人不给他吃的,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直接把皇帝给气醒了。
皇帝醒来以后又心疼又难受,心想自己这不成器的小儿子再怎么着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去游学的那两年一路上也有人照顾着,那哪受过这样的苦。
想到这里皇帝当下心便软了,决定去行宫看望下檀祁钰,顺便把他给放了。
转眼间,皇帝已经来到了关檀祁钰和赵慧容的行宫。
宫人推开门,迎面扑来一股热气。
首先入目的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和一扇陈旧的主殿门,小路两边光秃秃的,也没有种花,只有几根杂草东倒西歪地嵌在石子里。
皇帝见了心里更难受了,心想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啊,可怜他的乖儿子还住了这么些天,于是向殿内走去。
皇帝在殿内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心想这么热的天他的宝贝儿子能去哪啊,肯定是这殿内没有供冰,太过闷热,实在受不了了跑到后院去歇凉了吧,于是又心疼又愧疚地绕到后院。
到了后院,只见檀祁钰披散着头发,头顶绑着个冲天辫,只穿了件单薄的短衫,一脸兴致勃勃地和赵慧容踢毽子,丝毫没有受苦受累的样子。
他灵巧地一踢,转过身用脚后跟一顶,那毽子便直接朝着皇帝脸上飞去。
他转身欲捡,一眼看到他爹铁青的脸。
檀祁钰和赵慧容当场吓得七魄飞走了六魄,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解开头顶的辫子,跪下行礼。
“传朕旨意,太子无德,加关一月!”皇帝气冲冲地拂袖离去。
等到皇帝离开后,檀祁钰戳了戳旁边的赵慧容,耍赖皮道:“刚才那下不算,咱们重新来。”
“都加关一个月了,还来?”赵慧容震惊。
“他关他的,我们玩我们的。人嘛,总是要学会苦中作乐。”檀祁钰笑嘻嘻道。
好巧不巧,这句话恰好被返回的皇帝听到。
只听皇帝怒气冲冲道:“再加关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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