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章 祁钰与容(九)(1 / 1)翁竹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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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祁钰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他习惯性地从后面抱住身旁的赵慧容,撒娇道:“慧容妹妹,我头疼,快帮我揉揉。”

话刚说完,他停在她身子上的手一僵,一种头皮炸裂的感觉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尖。

不,这不是他的慧容妹妹,慧容妹妹抱起来没有这么硌手。

他猛地将她推开,声音有不可遏制的慌乱:“你是谁!”

一张清秀的小脸转了过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醒非醒,竟然是李锦枫!

她揉揉眼睛:“皇上”

檀祁钰顿时有种“我这个禽兽”的感觉。

李锦枫是他的同窗好友李昌明的妹妹,也算和他一起长大,在他性格怯懦的皇子时代,性子温柔害羞的李锦枫就是他为数不多的想要保护的对象,他也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妹妹看待。

哪怕是长大后关系生疏了,后面她又意外进宫,他也只是将她当作好友的妹妹,从未有过想要指染的想法。

现在的檀祁钰只想打自己两巴掌,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他强行镇定下来:“你怎么会在这?”

李锦枫用薄毯掩盖住春光,低声道:“回皇上,昨夜臣妾听闻皇上喝醉了,便自作主张做了份醒酒汤送到乾清宫来,皇上将臣妾当成了皇后娘娘,就强行臣妾不敢反抗,只好”

檀祁钰如遭雷击,他这个禽兽啊禽兽!别人好心好意给他送醒酒汤,他却把别人给还把别人当成了慧容妹妹!

李锦枫低垂眼,眼睛里似有泪水在打转:“没想到后来皇后娘娘也来了”

“你说什么!慧容妹妹也来了?!”檀祁钰差点从床上蹦了起来。

“对后来皇上不胜酒力昏睡了过去,皇后娘娘突然来到乾清宫,臣妾无处可藏,娘娘看见了,直言臣妾勾引皇上,就打了臣妾一巴掌。”

檀祁钰面色一变,他看向她的脸,果然有一边隐隐有些肿,可以想象出打的人当时是有多用力,过了一夜都还没消。

她抬起头,强忍着泪花,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管教臣妾是应该的,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娘娘。”

檀祁钰又懊悔又自责又愧疚,他的脑子还没有从宿醉中缓过来,混混沌沌,突然发生这么多事一时半会儿消化不过来。

但看见眼前被无辜牵连的李锦枫,他愧疚到了极点,于是决定封李锦枫为昭仪,赏珠宝玉器若干,作为补偿。

头痛欲裂的他顾不得还没有用膳,便在宫人的伺候下换好衣服,直奔坤宁宫。

他隐隐觉得坤宁宫还有一场恶仗等着他。

没想到,到了坤宁宫,赵慧容的反应异常平静,对昨晚的事情只字未提。

但檀祁钰反而觉得奇怪,按照赵慧容的性子应该会和他大吵一架,动手都有可能,这么平静地跟他说话,唯一的可能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本着尽量在事情变坏的开始就将不好的苗头抹杀掉的原则,他试着主动提起:“慧容妹妹,昨夜我喝醉了。”

赵慧容平静的表情果然有了一丝变化,但是她仍然淡淡道:“臣妾知道。”

“你怎么知道?”

“昨夜喜公公深夜造访坤宁宫,说是皇上醉酒,请臣妾去乾清宫照料皇上,臣妾因为身子不适,便委托喜公公替臣妾好好照料皇上。”虽然面色并不好看,但这并不妨碍她撒谎。

檀祁钰皱眉,看赵慧容的表情明显是在撒谎,可是她为什么要撒谎?

他了解赵慧容的性子,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弯弯绕绕、勾心斗角,每次生气等脾气发过了就好了,她这样一反常态,反而引起他内心的不安。

他宁愿她怨他,怪他,质问他,和他吵架,也不愿意她像现在这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如果当时没有得到解决,积压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深,最后迟早会爆发。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不好的种子的萌芽阶段就将其抹杀。

这也是他们俩三年来一直吵吵闹闹,却依然恩爱的原因,当天的矛盾当天解决,绝不留着过夜,不解决不好谁也别想睡觉。

檀祁钰铁了心要逼她承认:“可是我听宫人说,你昨夜来过乾清宫。”

赵慧容指甲掐进了掌心,她淡淡道:“是哪个宫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无端捏造。”

“慧容妹妹,我知道你怨我,怨我没有遵守承诺,但昨夜我真的是喝醉了,我以为锦枫她是你”

“皇上是一国之君,不管临幸了谁都是分内之事,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臣妾为何要怨皇上呢?”

“慧容妹妹,我承认我错了,之前不应该吼你,也不应该说那些让你伤心的气话,还做出昨晚那种事可是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打我,骂我,怨我,都好,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你明知道”

“皇上怕是酒还没有完全醒来,尽说些胡话,臣妾怎么会怪罪皇上呢?”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后宫之中多个姐妹与臣妾一同伺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岂不正好?皇上也可以坐享齐人之福。”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想过临幸除了你以外的女子,昨天晚上真的只是意外,我愧对于你,更愧对于锦枫。锦枫是无辜的,她好心给我送醒酒汤,却被我当成了你强行还挨了你一巴掌”

檀祁钰还没说完,赵慧容猛地打断:“挨了我一巴掌?我打了她?她怎么并不说我杀了她?”

说着,她冷笑一声:“好一个李家女,真是不要脸,这等没不要脸的话都敢说出来,到头来我反倒还成了罪人。”

檀祁钰皱眉,语气有些不善:“慧容妹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锦枫有那么大的成见,她人很好,很温柔很善良,今天早上还求我不要怪你,我也一直当她是妹妹,昨晚的事她也很无辜。”

她气得浑身发抖:“她温柔?她善良?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刁蛮,我恶毒?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勾引你就算了,还给我扣个屎盆子在头上,来衬托她的好?真是可笑!她无辜?我看她巴不得天天爬上你的床!”

赵慧容粗俗的话都说出来,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檀祁钰也有些生气:“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就事论事,我们之间的事扯上锦枫做什么?”

“我不讲道理?”赵慧容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檀祁钰,我陪你睡了三年,在你心里还比不过那个只陪你睡了一晚的李锦枫吗!”

“放肆!你是一国之后,怎能说出这等粗鄙的话!”

“我粗鄙?!是!我是粗鄙,除了习武练剑骑马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当初我母亲将我困在平南侯府学弹琴学画画学女红,是你把我带出来,说让我不要学那些,做自己就好!现在嫌弃我粗鄙?你有没有良心!”

檀祁钰怒不可遏:“是!我没良心,都怨我,都怨我行了吧?!”

说着,他摔门而去,吓得门外悄悄围观的宫人跪了一地。

檀祁钰和赵慧容在坤宁宫的争吵当天下午就被多嘴的宫女传了出去,临近傍晚,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乾清宫。

“你怎么来了。”檀祁钰看着跪在面前的李锦枫,心情依然糟糕。

“臣妾听闻皇上下午和皇后姐姐因臣妾心生罅隙,前来请罪。”李锦枫跪得端正。

“这件事不关你的事,不要多想。”

李锦枫酝酿了半晌,鼓足勇气道:“皇上,皇后姐姐其实人很好的,进宫这么久,从来没有刁难过后宫的姐妹,只是脾气有些不好,不喜欢和后宫的姐妹们走动。想必皇后姐姐只是被独宠惯了,忽然发现皇上恩泽多分了一份给别人,一时难以接受,才做如此反应,但其实姐姐心里还是在意皇上的。”

檀祁钰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嗯”了一声。

李锦枫看了眼檀祁钰,大胆道:“众人皆知,皇上与皇后姐姐自幼青梅竹马,恩爱非常,从皇上为姐姐在永安造雪、允许姐姐在后宫骑马练武、三年来独宠姐姐一人便可以看出来。”

“姐姐反应这般激烈,如实不应该,皇上是一国之君,是一朝天子,荣宠谁都与生俱来的权力,就算皇上雨露均沾,姐姐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也不可能因此动摇。”

“皇上待姐姐好到了极致,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分,姐姐现在这般置气,大概是被皇上的宠爱一时迷住了心,看不清了。”

檀祁钰只觉得这番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又感叹赵慧容和他同床共枕了三年,竟然还没有一个刚进宫的新人了解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于是问道:“那你觉得,朕现在该怎么做?”

怎样哄女人嘛,当然是要问女人了。

“皇上,臣妾斗胆相问,先前皇上同姐姐吵架是否每次都是皇上主动求和?”

檀祁钰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那皇后姐姐是否是那种脾气发过了就好了的那种人”

檀祁钰点头。

“那就很简单了,”李锦枫笑笑,“皇上只需要将姐姐晾个几天,等姐姐自行冷静下来就好了。在这期间,皇上只需要专心政务即可。”

“这招真的管用吗?”檀祁钰半信半疑。

“当然,姐姐只是一时间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等到姐姐冷静下来,回想起皇上以前对自己的种种好,意识到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无人可比,想通了,就好了。”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檀祁钰揉了揉太阳穴,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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