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湄打开门,在看清来者是谁后立马关门,却在闭合的刹那被一道银光弹开。
姜灼衣提着青灰色的灯笼站在门口笑着说:“别来无恙。”
“又是你!”
秦之湄气得牙痒痒,一千年前聚散坊被拆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自己倾家荡产重建的新聚散坊再被拆一次。
“你来做什么!又看上哪件宝贝了?我白送你!赶紧走!”秦之湄没好气地说。
她只想赶紧送走眼前这一尊大佛,以免再生事端。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听闻贵行昨天拍出去了一把凝渊剑,那是我夫君的遗物,我代收了。”
她就知道!姜灼衣一来准没好事!
秦之湄心里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还伴随着肉疼。
那把凝渊剑的确是檀渊生前的佩剑,也是铸剑大师空山道人羽化前所铸的最后一把剑,万年难得一见的仙品。
传说当年檀渊斩掉饕餮恶兽一战成名,用的就是这把剑。
前些日子她用天价购入这把宝剑,拍出去的价格直接是购入价的十倍,害她高兴了许久。
可是没想到这女人一来就狮子大开口!直接让她从血赚变成血亏!
秦之湄强忍着和姜灼衣再打一架的冲动,去储物阁将凝渊剑取出。
那是一把通体幽黑的宝剑,如同一弯深不见底的黑渊,散发着砭骨的寒意。
剑柄上镶嵌了一只用上等血珀雕刻而成的眼睛,技法超群,形象逼真,宛如怒目而视;挥舞之间,如同怒视深渊。
接过熟悉的剑,姜灼衣心中浮起一抹酸涩,那凝渊剑好像也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幽黑的剑身发出悲怆的剑啸。
姜灼衣安慰似的抚摸着剑身,好似在和情人呢喃:“没事了,我来了,我带你回家。”
却不想那凝渊剑啸声更大了,如同一个委屈的小孩在向母亲哭诉,发出阵阵寒光。
就在姜灼衣耐心安慰的时候,那只血珀雕刻成的眼睛上忽然流出了一滴血泪,落在地上凝成了一颗血珠。
姜灼衣和秦之湄同时去捡,两人面面而觑,秦之湄率先抢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说:“凝渊剑可以给你,这颗珠子留下。”
“你还想这里再被拆一次?”姜灼衣一边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凝渊剑,一边微笑道。
恶毒!简直恶毒!蛇蝎之妇!
秦之湄心里把姜灼衣唾弃了一万遍,还是不情不愿地把血珠还了回去。
秦之湄巴巴地看着姜灼衣将珠子收好,内衣几欲滴血:那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剑珠啊!
传闻只有上上品宝剑的剑魂才能泣泪成珠,万年前,空武大帝羽化,其佩剑苍龙泣泪成珠,落下的剑珠被一位蛤蟆精拾到,用来修炼,结果直接飞升成上神。
那只蛤蟆精就是如今的天帝,穆琅。
如果她能得到凝渊剑的剑珠......
秦之湄的心又抽搐了起来,都怪姜灼衣这个臭女人!让她错过了一次成为下任天帝的机会!
“慢走,不送!”秦之湄觉得自己和姜灼衣再多待一秒,就得吐血身亡了。
“慢着,我还没说完,”姜灼衣将凝渊剑收好,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说吧。”秦之湄额头青筋暴起,怨气值已经快达到顶峰了。
“我要拍卖一个东西。”姜灼衣盯着她说道。
“什么东西?”
姜灼衣从怀中取出半截牛角,那牛角通体雪白,极为漂亮,角上还嵌了一块红宝石,如果不是法器的话,也定是一件合格的装饰品。
秦之湄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独角牛的牛角。
独角牛只生长在东荒,通体雪白,牛角漂亮,完整的牛角可充当法器,曾因为数量稀少,牛角值钱,难以捕杀,一度受到修士的追捧。
又因为独角牛反抗激烈,甚至宁愿撞碎牛角也不愿意被人剜去,所以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凡间的修士都以杀掉独角牛取得完整牛角为荣。
如果取得的牛角有破损,则被视为能力不够的象征。
完整的牛角可以在拍卖行拍得高价,但破损的牛角却是一文不值,所以不用骨秤去称秦之湄都知道那半截牛角不但卖不出去,还会被她的骨秤吃掉。
但是秦之湄还是选择接过半截牛角放在骨秤上,心里恨恨地想,姜灼衣这个死女人拿走了她那么多值钱的东西,还拆了她的聚散坊,她吞点她的东西补充一下法力怎么了,大不了到时候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果不其然,骨秤感应到了半截牛角之后,忽然生出了一张大口,张嘴便将那半截牛角吞了下去。
就在秦之湄强忍着心中的畅快装作颇为惋惜的时候,姜灼衣忽然一掌拍到了那大嘴上。
“啪!”
骨秤,碎了。
牛角,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骨头!!”秦之湄几乎尖叫了出来,美丽的脸在情绪激动之下严重变形。
“不好意思,下手重了些。”姜灼衣抱歉地笑了笑,脸上却没有一点歉意。
“我跟你拼了!!”秦之湄尖叫着冲过去,想要和姜灼衣同归于尽。
只见姜灼衣手指轻点,一道无形的屏障便将秦之湄隔开。
就在秦之湄疯狂用法力攻击屏障的时候,姜灼衣打了个响指,一簇流萤向碎掉的骨秤飞了过去,在萤光闪烁之间,那骨秤渐渐恢复如初。
秦之湄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流萤补物,萤火仙人的绝技,她怎么会?
她看着眼前身着嫁衣,眼角泪痣,脸上总是漾着笑的美艳女子,身体却一阵一阵地寒冷。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千多年过去了,姜灼衣还没有被仇家杀掉。
无畏又强大,一如当年的檀渊。
“修好了,”姜灼衣提起青灰色的灯笼,朝秦之湄款了款身子,朝走去门口,走到门口忽然回眸一笑,“直接挂出最高价,拍出去的钱全部归你,让买家直接来荻花城废墟找我。麻烦你了。”
说完,她又福了福身子,冲秦之湄微笑示意,便素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她背后展翅欲飞的凤凰消失在门口,秦之湄才回过神来,盯着那半截牛角,忽然笑了。
这天下,又不太平了。
不过,有些帐总是要算清楚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