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太子携太子妃巡礼的消息便在永安城传开了。
那日,薛让刚上完朝,正准备回家,就见一群官员笑着走过来向他道喜,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薛让听的是一头雾水,最后才弄明白,原来是太子巡礼时遇到了他家闺女,直接把人拉上辇车一起出游了,还一起去了敬国寺祈福。
薛让听的是冷汗直流,连忙丢下一众道贺的官员直奔丞相府,到了家,连水都没喝一口,直奔姜灼住的初晴苑。
彼时姜灼衣正苦逼地跟着宫里的嬷嬷学礼仪,见薛让来,如见救星,连忙向他请安:“爹,您来了。”
薛让着急问话,便遣退了那几个嬷嬷,拉着姜灼衣坐下,急匆匆地问:“小霁,你告诉爹,之前太子巡礼你是不是跟着一起去了。”
姜灼衣没想到他来竟是为了这事,她心想大越民风开放,男女街上牵手都是常有之事,她和檀渊只是一起乘辇出游,应该也不算什么大事,于是点头承认了。
薛让一听,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片刻后,捶胸顿足道:“糊涂啊!”
“怎么了?”姜灼衣一头雾水。
“我道你向来稳重,识大体,却不料你竟干出这等糊涂事!”
薛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得姜灼衣更加不知所措。
“爹,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姜灼衣不解。
“你跟着宫里嬷嬷学了这么久的规矩,可知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前是不能见面的?”
姜灼衣一愣,她还真不知道,前几日学礼仪都是让纸人代劳,没想到民风开放的大越国,皇室还有这等古板的规矩。
薛让看着姜灼衣一副懵懂的样子,更加痛心疾首了:
“你和太子私下见面也就罢了,你竟然糊涂到和他一同乘辇巡礼!你可知观看太子巡礼的有多少人?你可知太子巡礼是何等大事?是你可以一同参与的吗?你还和他一起去敬国寺祈福,天家重祭,你一介女流,又未过门,竟敢在护国神面前为万民祈福,你可知你已经犯了天家的大忌?”
姜灼衣被这一连串的“你可知”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怎么在大越国待过,自然是不知道她无意间的举动竟有这般严重的后果。
但姜灼衣是谁啊,这天上地下除了她师父温秋,她就没怕过谁,在吃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反倒是安慰起薛让来了:
“爹,太子殿下做事素来稳重,那日巡礼,他既然主动邀女儿一同乘辇出游,甚至一同前去敬国寺祈福,想必是已经有了应对后果的法子。女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都不担心,您又担心什么呢?难不成您还担心他想置他未过门的妻子于死地吗?”
薛让一听,感觉好像是有几分道理,但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拉过姜灼衣,望了望周围,低声道:“你老实告诉爹爹,你和太子殿下发展到哪一步了?”
姜灼衣没料到他竟会问这个,一时间卡住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女儿昨天才同他认识......”
“那他怎会邀你一同乘辇?你当是太子殿下是真糊涂?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邀上来一同巡礼?”
姜灼衣皱眉,她总不能说在这之前檀渊蹲她家花丛偷窥她还被她发现了吧?
正为难着,忽然,只见杨柳急急忙忙过来禀告:“老爷,太子殿下来了,现在正在大厅候着呢。”
薛让一听脸色都变了,对姜灼衣说了句“你先留在这里,等我的吩咐。”便拂袖向大厅走去。
杨柳见薛让把姜灼衣落下了,连忙道:“老爷,太子殿下说.......他是来找小姐的。”
薛让震惊地回头看了姜灼衣一眼,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几分底,于是把姜灼衣带上一同赶到了大厅。
只见檀渊立在大厅中央,一身雪白的锦服,如墨的长发用白玉冠起,风度翩翩,俊美无寿,手执一柄象牙骨折扇,探扇浅笑间,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参见太子殿下。”薛让和姜灼衣齐齐跪在地上行礼。
檀渊忙将二人扶了起来,道:“丞相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前来,不为政事。”
“那殿下是?”薛让疑惑地问道。
檀渊温柔地望着薛让身后的姜灼衣,道:“永安的梅子熟了,听闻阿霁喜欢吃梅子,正好本王在城郊有一处园子,便去园子里摘了些梅子送来。”
薛让一听,简直激动得要昏过去了,他家闺女何德何能?竟能让百姓眼里天神一般的太子亲自为她赴城郊摘梅子,还亲自送来。
姜灼衣脸上一热,一颗平静的心又轰地跳动了起来,她接过檀渊送来的梅子,交给了下人,向他福了福身子:“谢殿下。”
“阿霁,城北园子里的荷花开了,你可愿与我同去赏荷?”檀渊注视着她,眼眸含笑,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姜灼衣闻言脸上飞上一抹红霞,连声音都不受控制地变得扭捏了许多:“愿遵从殿下安排。”
话落,檀渊伸出一只手,竟是想与她携手同去,姜灼衣瞥了眼旁边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薛让,万般娇羞地把自己的爪子递了过去。
薛让看着眼前这一对画儿一般的人,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来话,虽说他家女儿自幼聪慧,经过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端庄,懂规矩,识大体,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但太子喜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
再好的家世,再好的德行,太子不喜欢,最后就算登上了那一人之下的位置,还是会落个独守宫闱的下场。古往今来,无不如是。
今天见太子对他闺女这般上心,他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
只见薛让悄悄抹了把泪,对檀渊行了一礼,恭敬道:“既然小女也有意,老臣就不多加阻拦了,只是希望太子殿下保护好小女的安危,赏完荷以后将小女平安送回。恭送太子殿下。”
檀渊点头,又保证了几句,便携着姜灼衣一起向薛让告了别,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朝着城北的园子飞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