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之人,妄想重返人世,形如常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且不说身体凉透,骨节僵硬,全身机能已然停止。
冥界工作也是向来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冥界深处有暗流火山,是阴司唯一的阳火,皆由六界心火所化,心火一灭,便有无常前去拘魂,绝无可能有遗漏的情况。
夏木轻咳了一声,悠悠转醒,看到屋内坐着个人,神经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符刀。
清峭从书册上收回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送过去一杯清茶。
等夏木渐渐清醒,等看清了清峭的脸,才轻吐了一口气,待神经渐渐放松,才披衣坐起,喝茶润了润喉咙,“您昨日可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清峭想了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收获。余榆死了,百灾的魂魄修复有望,失踪的神官也算有了点头绪。但,到底是谁在酆都背后操纵,已然没有线索。他顿时觉得摇杀有些无用,堂堂冥界之主,追着引魂铃去抓人,竟也能让人逃脱。
“这些记录你可有看过?”清峭不答反问,“这页中记载,余榆,乾贞二十一年,中元节,亡者归来。余榆,早该是个死人。”
“不可能!”夏木一个激灵,汗毛直立。亡魂不可追,况且当日族中招魂,也不曾带回任何线索,怎么突然就有亡者回魂的戏码了?
她匆匆下榻,脚一软差点儿跌倒,踉跄两步,站稳了走到清峭面前,拿起册子,“我确定我见他的时候,他是活的!若是阴魂,根本就不能吃重阳糕!我还记得,他当时还因为百灾要吃异常生气,若真有亡者回魂,也该是百灾吧。”
“虽说近三年死亡人数众多,死因复杂无从考究,但回魂之人只有他一个。”清峭说,“负责记录的司丞是如何确定亡者的?是有亲族上门请求注销生者记录?”
“无需这般麻烦。”夏木说到这些倒有些骄傲,“我族能够担任生死记录的司丞皆有特殊能力,可感知生死。故而,无需亡者亲族申请报备。”
“亡者回魂该是奇事,竟然无需上报?”夏木把册子放下,无奈地抿抿唇,“前年元夜后,酆都一直就处于人心惶惶的动荡之中,司丞应该也有上报,只是不知哪处出了差错,族中人并未注意到。”
她突然有些激动,“他是如何复生的?您了解过了吗?他应该很清楚事情的始末。我们现在去找他,若他可以复生,那城中其他人应该也可以!”
“他已经死了。”
“死,死了?”夏木难以置信,很是震惊,不过一日不见,“怎么可能!那……尸体呢?检查的话或许能查出些什么。”
“他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清峭把写有余榆名字的书卷拿在手中,起身离开,“我在外面设置了结界,你不必再在水中避难了。”
“你去哪儿?”夏木追着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看着走到院门口的清峭,扬声喊,“我能帮什么忙?”
没等到回答,夏木看着清峭消失在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被风掀动的书册,她相信司丞的记录不会有错,可那余榆只是平头百姓,并非神侍一族,怎会还魂世间?或许百灾知道些什么。
夜色深沉,雾气浓密,清峭带着百灾站在一块墓碑前。
白日里他在墨圭巷七号寻了两件余榆的衣裳,为他在黄泉坟场建了处衣冠冢。
百灾看了一会儿碑上的名字,蹲下身来,摸着小兽的脖下柔软的毛,仰头看了清峭一眼,“邺哥哥,糕饼饿了。”
“一会儿就带你回去。”清峭摸摸百灾的头。
远远地传来一声铃响。百灾身子一僵,起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