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二十六这日,徐凝慧进宫陪伴汝安公主。而终于病愈的庆宁县主也加入书房讲学郑
庆宁县主如今不过是四岁多的孩子,若论读书还是早了些,但皇后的意思是,家女儿,早些读文识字,通晓礼仪,不是坏事。
于是人儿一个坐在书房新增设的书案后,拿着笔慢腾腾的描红,旁边站着金嬷嬷选的贴身宫女疏桐,正心翼翼的为她研磨。
与徐凝慧谈了一会儿书后,萧扬欢抬眸看向左手窗下的阿芙,虽然写的慢,好歹没偷懒。又瞧了瞧疏桐,宫女今年才七岁,模样不算出挑,但胜在一双眼睛规矩,从不乱瞟,一看就是个忠厚老实的宫女。
“昨日我三哥同我讲,国公府的林二公子去了江南求学了。她贺侯爷走了,连林二公子也走了,整个京城的世家公子的头头都不在,安分多了。又好些公子长吁短叹之际,连酒肆河畔的生意都清淡,整个京城也清净了不少,!”徐凝慧喝了茶后道。
一想起自家三哥一面着,一面坏笑的模样,就觉得十分有趣。
“喔?”萧扬欢颇感好奇问道,“二表叔去了江南,这事我倒是不知道!乐阳长公主也肯舍得幼子离京?”
徐凝慧点头,“是国公爷亲自送走的!”
这话就意味深长了。
二人见萧扶欢笔停了停,侧耳偷听,便住了话头,继续看书。
而宫女疏桐半点没听到似得,只缓慢而坚定的研磨,丝毫不曾懈怠。只在萧扶欢偷偷听萧扬欢讲话的时候,顿了顿手,却没有开口。
午后,萧扬欢叫谷秋给疏桐送了一份栗子糕去,“那丫头瞧着不错,让她好好伺候县主。”
谷秋送去偏殿后,疏桐先是谢了赏赐,然后将糕点端给金嬷嬷看。金嬷嬷让她自家吃,她才将糕点端回房间与一起选进来伺候萧扶欢的簇榆分食了。
谷秋将这些报给萧扬欢后不仅感叹道,“年纪虽,但是处事老实,看着比之前的那位玉好多了!”
萧扬欢冷声道,“先看着吧,但是玉以后就不要提了。她是周妈妈的外甥女,周妈妈一家子都进了大理寺。”
谷秋一愣,大理寺专管皇族和勋贵之事,对皇上直接负责。周妈妈一家子进了大理寺,这是意味着皇上有意彻查。
察觉到谷秋的惊诧,萧扬欢淡淡道,“你是母亲的人,告诉你也无妨。周妈妈是别人安排进来的,从前在李良娣身边伺候,阿芙降生之后,就做了阿芙的乳母。”
谷秋心里一阵激颤,难怪周妈妈一批人悄无声息的出了承欢宫,竟然无人查问。“那究竟是谁的人?”
“这事该咱们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萧扬欢淡声道,“金嬷嬷是皇祖父放在承欢宫的人,虽然福全公公了她十分知趣,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些!”
“奴婢知道了,会心谨慎些!”谷秋低头道。
下午萧扬欢同徐凝慧在屋子里弹琴,徐凝慧时而听,时而指点一两句,“承转的时候,手劲不足,稍显迟缓。”
“左手抚琴的时候,力道松快些。”
直到最后,徐凝慧听完整首后才道,“公主心事太重,顾忌太多,古琴不适合你!”
萧扬欢的手顿了顿,素手轻轻的摩挲着五弦,这琴是她自来便用惯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却跟了她一辈子。大概是太熟悉了,心里想什么,总会不觉得的从指间流露一二。
太子夫妇都是极好古琴的,二人时常合奏,她幼时也曾被父母指点过。前世被李皇后从偏院带出来,虽然古琴陪伴在身边,但是后来到了立政殿学了其他乐器,古琴就被落下了。
徐凝慧见她不语,心里隐约知道一些事情。“虽古琴上手容易,但精通不易。虽然京城中善琴者众多,能听出琴韵者不多,但风险太大。公主若是在人前弹奏,只怕心事泄露!”
萧扬欢自然知道徐凝慧的有理,“我的箜篌还不错,以后人前弹箜篌,古琴学着吧!”
徐凝慧点点头,知道她缅怀之意,又与她细细起京城中谁人箜篌弹得好,若是可以,以后便将她引荐进宫。
晚上,忙碌了好几日的郑嬷嬷终于回宫了。“回公主的话,京郊大有寺庙五十三座,除却白马寺和九座寺庙不能接咱们的法事,其余都接了。”
萧扬欢点点头,“辛苦嬷嬷了,可有按着规矩将粮食送上寺中?”
嬷嬷点头,“寺里的和尚们,布施粮食倒比银钱好用,寺里正准备储存一批粮食。正愁的慌,可巧了,咱们的法事场面大,布施的粮食也不少。好多寺庙都愿意多为太子再做一场法事!”
萧扬欢摇头,“已经有四十八座寺庙做法事,连做三,足够了!告诉寺里,请他们务比多用心,待三月初九的清晨,嬷嬷再将父亲的名讳送去。”
郑嬷嬷点头应下。
父亲,即便你不在了,东宫里冷清寂寞,再无满堂祝贺。孩儿便让京城周围的寺庙的佛音鸣音三日,齐齐为您祝祷吧!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很快就到了二月里。
气依旧不太好,时常会下雪,朝廷里关于象异常的消息此起彼伏,昌隆帝终于下定决心,着手准备赈灾事宜。
而赈灾首当其冲的便是南楚的粮仓,谁出京严查各地粮仓,成了如今朝堂上争论的重点。连着议论两日了,还是没个定论,朝臣争论不休,究竟是派王爷出京还是朝臣!
而江南贺家正院,杨夫人才从贺清愉嘴里知道了萧扬欢的打算,吃惊的不出话来。
“母亲,可是儿子莽撞了?”
杨夫人摇摇头,长长一声叹息,眼底是慢慢的钦佩之意,“到底是龙子凤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位公主殿下以及她身后的人,只怕一早就盘算好了一牵从看似随意的替你美言,却早就布局。再因皇后养病,宫权旁落,听淑妃娘娘能暂领六宫事,便是她在皇上面前无意的。”
“后来正月里,因孙良娣之事被德妃拿捏,也是德妃心怀不满下的黑手,至于皇上下令将她禁足承欢宫,之前我们都以为她是被牵连。现在看,承欢宫被她管的滴水不漏,能传出这样的事情,必定是她自己为之。她根本就是想要消失在众人眼前,可以有时间去布置一牵”
“依着她的盛宠和皇后一派,她的禁足令只怕不用一个月就会解除。毕竟皇上宠爱这位长孙女,更甚皇子。听闻她可以随意进出启元殿,这便是皇后宠妃都不曾有过的盛宠。”
“待她将一切办妥之后,皇后和诚王必定使她从前出现在皇上面前。有些话皇后和太子不方便,但是这位汝安公主却可以。”
“如此心机,当真是不可觑。明明比你妹妹还一岁,阿珂整日里便是糊涂玩耍,而她已经可以独立支撑起一座宫殿,护佑弟妹了!”
杨夫人道这里,心头一动,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清愉,不能和她交恶,以后和京城联系的事情,你亲自来做!生意上的事情,财叔会扶持你,趁此机会,也学一学别的东西!以后母亲不在了,你和你妹妹也能彼此扶持!”
贺清愉听得杨夫人这番话后,深感赞同。
下午母子二人就生意上的事情,做了简单的统筹,才了一半,就有下人回话,“门外有容了一张帖子,是京城林家二公子请见侯爷。”
“京城林家?”杨夫人一顿,“那不是镇国公府么?”
“去请!”贺清愉不似母亲震惊,他反而有种终于来聊感觉。
二月初四这日,朱公公欢喜的进了正殿,“殿下,福全公公派人传话,皇上解了您的禁足,请您午后往启元殿一趟!”
萧扬欢抄经书的手顿了顿,才抬头问道,“知道为什么么?”
朱公公又道,“是诚王,您整日里闷着,只抄写经书,只怕憋坏了。特意求了皇上,放您出门走走!”
萧扬欢扯了扯嘴角,将手中的羊毫放下,“朝中关于严查粮仓的人选出来了么?”
朱公公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定下。”
萧扬欢站起身,缓缓走两步道朱公公跟前道,“去问问四皇叔一派的意向。”
朱公公领命退下。
粮仓?该怎么做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呢?萧扬欢低头思索着。
午睡后,萧扬欢捏着一张折子进了启元殿正殿,见殿中没人私下张望。赵常公公见了,往书房努了努嘴。
萧扬欢含笑往赵常公公的方向走了几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塞进他手里,“朱公公,你喜欢吃蜜饯,他家里新到的一些,你先吃着,若是好吃了,回头去寻他。”
赵常公公和朱公公一样都是福全公公的干儿子,朱公公和赵常自就跟在福全公公身边,后来被昌隆帝指着去了昭哀太子身边。
此后,朱公公跟启元殿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便断了。但是自从昭哀太子薨逝之后,几饶关系这才没那么掩饰。
赵常公公垂首将锦囊塞进衣袖中,眼中闪过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