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容我再想想！”萧扬欢面容疲惫。

黑云闻声便退下了。

萧扬欢呆坐在书房中，一时间只觉千头万绪，犹豫不决，头疼的厉害。

其实，元康帝在宁妃的那双儿女之后便再无子嗣，这其中的缘故，是因为德太妃暗中动了手脚。原本打的主意，是想让元康帝暴毙而亡，自己的儿子便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但不知道其中出了什么茬子，元康帝躲过一劫。

但可惜的是，元康帝只是没死，而且受到了波及不小。不仅元康帝的身子大大亏损，体重余毒清除不净，不利寿岁，而且在子嗣上十分艰难。

即便侥幸有妃嫔要有孕，要么因为元康帝余毒未清的缘故，胎像不稳而小产，便是侥幸生下来，孩子也是养不大。

所以，在明知道孩子多半活不下来的情况下，在大人和未知的孩子之间，萧扬欢是倾向选择前者的。

可是难就难在，武采女如今被谢皇后保护起来，她若动手，即便有暗卫在，以谢家几百年的势力，肯定会有所察觉。

她不愿和谢家为敌！

而如今盛宠又不敬中宫的秦嫔有孕，无子又无宠的皇后处境只会越发艰难。何况秦嫔本就是元康帝培养起来，平衡谢皇后的存在。只怕以后秦嫔不仅会仗着有孕，在言语挑衅谢皇后，还会牵连其他，比如左右元康帝的某些决断，再比如高位嫔妃能沾一沾的宫权。

所以，谢皇后也好，谢家也好，只怕早就遇见了这样的情况，也断然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而在此一筹莫展的时候，武采女和孩子的存在正好能解决这一困境。

即便是他们知道元康帝的身体状况，也断然不会放手。

而更让她犹豫不决的是，武采女的决心和态度。她不信这几个月来，皇后对武采女的保护到了处处不离，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秋风阵阵，从窗外掠进来，吹得黄花梨木书案上闲置的宣纸簌簌作响。

一直守在书房外的重锦听到里面的响动，推门进去，只见书房内只有坐在黄花梨木圈椅中的萧扬欢，以及一直合着但眼下却被打开的窗户。

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叶在月蓝色素纹叠纱广袖长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几朵光影在秋风中如蝴蝶蹁跹。少女鬓边的几缕青丝不安分的随风摇曳，让这幅仕女画面中有了鲜活的气息。

只是面容姣好的少女，沉静在思绪中丝毫不觉，甚至连丫头进来都无所察觉。

重锦默然上千将窗户合上，又让小丫头送来姜蜜水。

其实，萧扬欢不喜欢喝姜蜜水，但是每逢萧扬欢心情不好，或者遇上大事、难事的时候，她会吩咐重锦或者叠翠准备姜蜜水。

重锦将还冒着热气的姜蜜水放在少女面前后，便自觉地守在一旁，不说话打扰少女。

“几时了？”好一会儿，声音清冷中又带了几分酥哑，将如泥塑一样的重锦唤醒。

重锦见萧扬欢面前的姜蜜水彻底冷却，在为她换茶水时回道，“巳时末，白妈妈方才派人来问，公主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吧！”萧扬欢随口道。

重锦换了一盏新茶进来，顺便将为萧扬欢报了几个菜名，和传话的小丫头说了几句话。将茶放在萧扬欢面前的时候，重锦随口道，“倒是奇怪，明明入秋这样久了，您胃口不好，嘉清县主那边胃口也不大好！”

萧扬欢心中有事，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午后，秦嫔有孕复位的消息传到了清净寺。

徐凝慧难得沉了脸色，坐在廊下看萧扬欢煮茶。

“当真是好运道！这才降位多久，竟然又复位了，还住进了主殿中！”声音难得拔高几分，语气是难得的讥讽。

热水沸腾，萧扬欢从茶罐中取出茶叶放在茶盏中，再注入沸水，然后将其中一盏少茶叶的茶盏放到了徐凝慧面前。

“六安茶浓而不苦，茶香清幽，姑姑喝一些降降火气！”

对于萧扬欢的发怒，萧扬欢是所有预料，毕竟秦嫔之前冲撞徐宁妃，也算是秦家冒犯了徐家。徐凝慧虽是出嫁女，但她向来护短，对于进宫为妃的徐宁妃更虽然因为一些缘由，姐妹之前梳理，但绝非愿意见到此等情况。

徐凝慧蹙眉看向面前冷静的有些过分的少女，“你不担心皇后娘娘？”

“为何担心？”萧扬欢展颜一笑，更衬得她眉目如画，相貌精致又不俗气，因着眉眼弯弯，气质柔和，看起来甚是舒服。“皇上是我叔父，内廷妃嫔终于有好消息传出来，与我们姐弟而言是好消息。对皇后而言更是好消息，毕竟这孩子来日必定会叫皇后一声母后！”

母后？徐凝慧侧了侧身子，看到了有人影晃动，她自然是不在意这话，是不是会落入旁人耳中，但是也不能为萧扬欢和皇后招灾。

徐凝慧沉了一口气，“我不过是心里不痛快。只是秦嫔那人，大字认不得几个，不说琴棋书画，听说宫规也马虎，让她抚养皇嗣，当真令人忧心！”

萧扬欢笑了笑，将小厨房新做出来的乳酥糕放在徐凝慧面前，“其实，宫里的孩子，多是嬷嬷和母后看护，生母照料孩子的机会不多。倒是秦嫔有孕的贺礼要上心些，姑姑住在寺中，你那一份，我让崔娘娘一并送去吧！”

徐凝慧点点头，只是面色有些古怪，眉头微蹙，纤细如羊脂玉的手放在鼻尖遮了遮，挡住了冲鼻的味道。

“怎么了？”萧扬欢见她似有不适，不禁问道。

“没怎么，就是觉得今日牛乳味十分腥膻，不大闻得惯！”徐凝慧说着，伸手将那碟子乳酥糕退的远了些。

萧扬欢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乳酥糕她方才吃了一块，并未觉得如何不妥。不过，或许是徐凝慧因为秦嫔之事，肠胃不适，吃不得乳酥吧！

次日一早，崔良媛将准备好的礼单交给萧扬欢看。萧扬欢细细查看，都是些不好下手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