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浮多年练就这颗强韧心志,母妃早就习惯了,便也不怕遭受磨难和摧折,只是常感痛惜,错将你生于皇室。”咲妃扶着幽梦后脑,脸颊轻柔贴在她额上,语气里透着几丝无奈,“要你陷在这宫墙之内,陪着母妃日复一日地挣扎,艰苦求生……”
咲妃眸中渐渐洇染了水色,暗淡的瞳孔里光线交错,倒映着十六年前那场倾盆暴雨下的逃亡,那座孤寂的茶寮,她一如垂死之人趴在地上,满眼绝望看着那两个黑衣蒙面的杀手,那一刀挥落了下来,恍如真切,她便被一瞬寒锋刺痛,闭紧了眼眸……
不堪再想。
过去这么多年了,那惊心的一幕还是历历在目,她不禁后怕地抱紧幽梦,微弱颤抖地梦呓:“孩子,如果你知道母妃当年是有多难才把你生下,你就懂得你对母妃有多么重要了……”
宴会散去,本是夜阑人静之时,凤藻宫中却在暗里进行一段诡异的密谈。
“本宫一向倚重你行事高明,可你看看这次,落了个糟透的局面!”皇后焦躁地来回踱步,实在咽不下心里那口气,“陛下私心袒护那对母女,如今倒好了,非但没将她们治罪,反而还害得幽寂受了伤……”
“姐姐此言差矣。”对面的男人虽也觉得窝火,却还是足够沉着的,“今日原本进展得井然有序,万事皆于掌握,若非太子擅自冲出抵挡,那姜氏之女只怕早已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了。”
皇后顿住,细想这大好的计划确实是被自己的儿子给搅黄了,她不安地转过脸来:“这件事不会留下什么后患吧?”
只见他俯面暗露一抹奸邪之笑:“姐姐放心,余后琐碎臣弟已然清理干净,绝不会让您有任何后顾之忧的。”
翌日一早,妆台前谷雨为幽梦梳着发髻:“公主昨晚累坏了,今儿怎么也不多睡会?”
幽梦愁眉不展,抬手漫不经心至发髻:“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我这心里哪能踏实?”
冬至步履匆匆推门入了南柯殿寝室。“公主。”她行礼道来,“您要的人找到了。”
幽梦摩挲簪花的手怔住了,回眸深意地一瞥,与冬至交换了眼神。
随后她跟着冬至去了行宫,抵达御兽苑,门外围满了掖庭护卫,还有刑察司的人出入。
幽梦携一行人走到门口,侍卫长俯首抱拳:“公主殿下,您不方便进去。”
幽梦投去一记冷眼:“怎么?你想拦我?”
侍卫长脸色为难:“卑职不敢,只是里头的情形不好看,卑职怕吓着公主……”
“有什么不好看的?本公主今天还偏要进去看看了。”
幽梦傲慢地一脚踏入,心想这御兽苑又不是没来过,不过就是些凶相狰狞的猛兽被关在笼子里,见了生人吼两声,岂会吓得了她?
她放目而去,兽苑中由木质牢房圈隔开不同的猛兽,在饲狮的木棚中留着满地血迹,已然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