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灯火中缠绵悱恻的怀抱已微微松开,幽梦举着深情的泪眸,承接他相近而良久的默视:“梅郎,我想说的,你可都明白了……”
他眉目间依旧是那般云淡天青的神色:“你说那只是流言,不可信。那请公主亲口告诉我,到底何为真相?”
幽梦心里一沉,生生地被绞痛。
“臣说过不喜欢任何谎言,公主请看着我的眼睛。”他直视不移,“你和太子之间有没有逾越伦常?”
泪水在眼中颤动,她声轻而坚决:“没有……”
此时她想的不是该不该对他撒谎,而是绝不能失去他,这是她好不容易拥住的一点温暖,她无法承受他的离去。
“梅郎,我不知身后有多少人在中伤我,也许往我身上泼脏水使他们快乐,这些都不重要。”她潸然泪下,坚持哽咽着说下去,“不管我在他们口中被说成是一个多么不堪,不知廉耻的贱人,我都不在乎……”
我饱受诟病,却不闪不躲,因为我知道,你若爱我,必然信我。
“我来是因为我在乎你,我在乎你如何看我,我在乎你会不会听信了谣言而彻底离弃了我……”
面对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倾世泪容,他终是生了不忍,轻轻阖眼瞬了瞬眉睫,万端深意地点了头。
再睁开与她深切对望,她已然动情至深,向他扬起下颌,直将那双楚楚动人的芳唇缓缓奉上……
次日一早,谷雨猫着腰跪在紫檀黄花梨木坐榻上,伸手将那扇上旋的小窗推开,与坐在身旁的幽梦一同望着窗外景色,天光流碧云蒸霞蔚,花朵也比往日更显娇艳,被露水点缀得一片浮光潋滟,一场雨过后,仿佛整个世间都清朗了。
“唔,天放晴了。”谷雨欣然自语,下意识地回头望望幽梦。
病愈后她身子恢复挺好,只是人略微消瘦了一圈,默默斜靠炕几,容色沉静,如波澜不惊的一湖秋水。
立夏端茶放在那小木几上,歪头笑呵呵地说:“公主,你看今个天气多好,我们陪你出宫散散心怎么样?”
幽梦手捧词集转了个身,意兴阑珊:“不去。”
拿热脸贴了张冷屁股,立夏尴尬地笑僵。
谷雨善解人意道:“公主是不想听到街上的百姓闲言碎语,反而搅了心情。”
“皇上不是已经都颁布诏令,对百姓申敕此事净是谣言,且已将胡氏母女为首造谣之人统统严惩了么?”立夏愁眉苦脸,“怎还有舌根可嚼的?”
“虽是这么说,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嘴长在别人脸上,私下胡诌也是防不胜防。”寒露在一边擦着花瓶顺口说道。
冬至走到立夏身后扶她肩说:“咱们毕竟不是秦始皇那会,总不能见着胡说的就全部抓起来砍头,再举家连坐了吧?”
谷雨点点头:“谣言已成风气,短日之内是很难平息干净的,只有随着日子长久了,渐渐地也就不再被人提起了。”
幽梦始终安静,听她们说,低头看书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