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梦趁着赵逸不在,偷偷的跑出来玩,话说来天启这么多天她还没有好好的逛街呢。
云初梦一路走过来,被街上的摊子吸引得停不下来脚步。越走越往前,终于走到了尽头。
可是云初梦却迷路了,在一个小胡同里,云初梦不知向南还是向北。
模模糊糊的穿梭在狭窄的箱子里,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一个黑影,一下子扑在云初梦身上。
云初梦吓了一大跳,大叫一声,谁知那男子把扇子抵在云初梦的脖子上。
“不许叫,再叫我杀了你!”男子清脆的声音,如细雨般温润。夹杂着沉重的喘息,云初梦下意识的转过头看身后的男子。
云初梦稍有些惊讶,看着满头是汗的男子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无相?”云初梦皱起眉头,不可思议得看着无相。
“是你!?”无相睁开微眯的眼睛,看向发呆的云初梦,在放下戒备心的那一刻,无相无力地坐在地上。
这是云初梦才看清,无相肚子上有一大口子,整汩汩地向外淌着血。
无相一脸痛楚的忍着,手里的折扇都快握不住了。
“你受伤了?”云初梦蹲在地上,很是担忧。
“废话!”无相咬牙切齿的说出口,不免引起一阵咳嗽,剧烈的动作使得他肚子上的血口不断的涌出血。
“那怎么办!?”
“……”无相闭着眼请也没有说话。
“这里也没有人,我不认识路怎么办。”
云初梦嘟起嘴巴,看着坐在地上的一直闭着眼睛的无相,竟也坐在地上。
无相睁开眼睛,满头黑线的斜睨着云初梦,随后又闭上眼睛小声说道。
“从这条小胡同左拐出去,一直向前走,右拐就可以出去了。”说完这些,无相扑通滚在地上。
云初梦使出了吃奶的劲,把无相扛了回去。
起初云初梦打算把无相送回戏楼的,可是又怕追杀无相的人找到他,所以还是带在身边最安全。
她可不想这等有才华得人,年纪轻轻的就英年早逝。看这男子长相俊美,青衣的扮相一点都不俗,唱喉字正腔圆,真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云初梦回来打开门,刚好看到赵逸依恋阴郁的坐在桌子前。云初梦让赵逸帮忙把无相扛回来放在自己的床上,赵逸不只是吃醋还是生气怎么的,顺手把无相丢在床上,无相吃痛的闷哼一声。
云初梦大致的帮无相处理了下伤口,因为伤口的位置在肚子上,所以云初梦只能把无相的衣服脱下
赵逸面无表情看完云初梦行云流水般娴熟的手法很不满的坐在又坐再桌子旁,从盘子里抓了一般瓜子。
他如法将瓜子塞进口中,“咯”地一咬,然而咬时不得其法,将唾液把瓜子的外壳全部浸湿,拿在手里剥的时候,滑来滑去,无从下手,终于滑落在地上,无处寻找了。
他空咽一口唾液,再选一粒来咬.这回他剥时非常小心,把咬碎了的瓜子陈列在舱中的食桌上,俯伏了头,细细地剥,好象修理钟表的样子。
约莫一二分钟之后,好容易剥得了些瓜仁的碎片,郑重地塞进口里去吃。
云初梦知道赵逸是吃醋了,于是上前挨着赵逸做下,抚着赵逸的手背。
“赵逸,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没有!”
“哼,还说没有,你整个表情都在说我吃醋了快来哄我。”
“咦,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唉,不是。他人都成那样了,你都不打算找个大夫帮他看看。”
“就那点小伤,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初梦,我可是你的夫君,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不可以想别的男人!”
“赵逸,你在想什么呢?你以为我对他有意思啊?”云初梦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无相。
赵逸白了一眼,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喝。
“好了,夫君不要吃醋了嘛,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呀。”云初梦拉着赵逸的衣袖撒娇,害的赵逸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都喷出来。
“初梦,你刚才说什么?”赵逸邪魅一笑,大手一揽就把云初梦拉进怀里。
云初梦红了脸,小声说道“我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
“不对,是上一句。”
“夫君……”
“哈哈哈……好!娘子,为夫今天就原谅你了。以后娘子可以多叫叫我,这样也挺好。”
这几天云初梦就和赵逸挤在一张榻榻米上,云初梦原本还有些抵触,不过时间久了云初梦倒也不觉得有多尴尬,毕竟赵逸可是自己的夫君。
无相这几天在云初梦的照顾下,恢复差不多了。
“无相,我给你做了粥,你赶快趁热喝了吧。”
无相一脸感激的接过云初梦递过来的粥,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无相擦了擦嘴巴,对云初梦说道。
“多谢云姑娘相救,这几日多亏姑娘的照顾,在下才能够存活于世。倘若遇到的是别人,恐怕……”无相还没说完,就被云初梦打断了。
“无相,你别瞎说,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嘛。”
“是啊,还不是云姑娘宅心仁厚,不计前嫌把我救回来。”
“哈哈哈,哪里!”云初梦笑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接着又问道。
“对了,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唉,这个说来话长。打伤我的人,其实是我的仇家来找上门来了。”无相无奈的叹口气。
“你的仇家?”云初梦看着无相,眼珠子转了转分辨他话里的真伪性。
“不错,我以前也是行走江湖的人,但是后来惹上略不少人,因此为了逃命才选择躲在这里唱戏。可是没想到,他们还是找过来了。”无相从袖子里拿住折扇细细把玩。
“好吧,你也不容易呢。我觉得你唱戏太好听了,如天籁之音般让人着迷。不如就在这里给我唱几句,以此来表示你的感激之情。”云初梦笑意盈盈,很是期待。
无相干咳两声,迫于无奈。但是在云初梦的威胁,清了清嗓子。
他的嗓子从清亮的原声,越来越变的甜美宽柔,演的人也越来越活。
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
抬眼望去,烟雨迷蒙处,飞起一座如虹彩桥,桥畔有红袖女儿悄然独立。
一汪清眸如水,一抹黛眉如烟,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那份清纯,那是哀婉,恰似春风碧于天的湖面上,有落花点点。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浮一袭水袖,唱一出牡丹亭。
声音的悠扬,越调的婉转,入耳妙不可言,好似细雨淋漓,又似杏花扑面。
“好!唱的真好。”
“谢谢夸奖,我本就是以唱戏为生,倘若唱的不好听谁又能买单呢。”
“说的也是。”云初梦点点头。
“人生如戏,戏人生。我们都是戏子,演绎着不同的的角色。在灯光的闪耀下,在配乐的激情中,背着不属于自己的台词,伤心了你不能哭,高兴了你不能笑,剧本的情节早已给你编排好了。于是,纵使悲痛欲绝也得强颜欢笑,兴高采烈也得挤泪掩盖。”无相表面上淡漠如净水般说完这句话,实则面具下却是背叛的狂笑。
“自古以来,都说戏子无情,没想到听了你的话,我对唱戏的人有了新的认识。”云初梦倒数第一次明白戏子也是一个可悲的角色。
“这几天承蒙云姑娘照顾,我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会戏楼了。”
“可是……”
无相还没有等云初梦回答,便绕过她直奔楼下。
云初梦趴到窗户旁,看见无相从客栈出来的身影。
他真的是要回戏楼。
他手执一把精美的折扇,一袭白衣衬得他恰似神袛一般,脚蹬白色锦靴,长袖白衣随风扬起。叫人不禁看呆了。清风摇摆吹起他几缕墨色的发丝,美的恰似一幅泼墨般的水墨画。
刚好赵逸走了进来,挨着云初梦看楼下的男子。
赵逸高高的鼻梁很挺,薄薄的嘴唇牢牢地抿着,眼光如同千年寒冰一般令人发噱。
赵逸一把拎起云初梦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是把为夫忘了,居然这么恬不知耻的看着别人。”
“赵逸我哪有啊,我就是在想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可以说出那样的话。”云初梦挣开赵逸拎着领子的手,躲过赵逸坐在桌子旁,双手撑着脸蛋若有所思。
赵逸也不恼,挨着云初梦坐下,“一个戏子而已,你那么在乎他干嘛。”
“我认为,他和别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无相脚步轻盈的踏进戏楼,从戏楼出来的人无不惊叹他的天人之资。
更有大家闺秀,名门贵女想要和无相结交,可耐于无相是个戏子。那些女孩子们也只能望梅止渴,看看而已。但并不妨碍她们过来看戏,这世上有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往往美丽的东西都有毒。
“师兄,你回来了?”顾海棠看见无相回来赶紧搀着无相,他原本想制止海棠过来扶自己,但是自己终究慢了海棠一步。
“师兄,你不要紧吧!都怪我,让师兄这么受罪。”
“好了,这不怪你。是我一意孤行,执意而为。”无相温柔的看着海棠,眼里的笑意瞬间让世间的美色失了一大半。
海棠看无相并不怪自己,也放心的笑了起来。
“那师兄,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海棠微微一笑,倒了一杯茶递给无相。
“不用了,本就伤的不重。再这么躺下去,恐怕我这一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那这样也好,那么师兄这次可有什么发现?”
……
这天晚上,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庆南戏楼找了大火,所有的东西都烧为灰烬。
这大火仿佛是天火一样,任凭人们怎么灭都不行。
直到第二天早上,这场大火才熄灭。
当云初梦和赵逸赶到的时候,看到无相跪在地上在一堆废墟里寻找。
“无相……”云初梦叫他,他没有答应,只是嘴里边喃喃自语,手下的动作又加快了。
白色的衣袍被灰烬染黑,白皙的脸蛋也染黑了,还有他的手指头在废墟中划伤。
霎那间鲜血直流,染红了衣襟。
云初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扯住无相。
“无相,你在到底在找什么!”云初梦一声大吼,无相浑身一顿抬起头看着云初梦,又看了看旁边阴着脸的赵逸。
“我师妹,我师妹海棠还在里面。”
“……”
“海棠还没有出来。”说着无相又又动起手来,不顾手上的伤口。
“我答应过师父,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妹的,我不能食言……不能食言……”一声闷哼,赵逸这一掌丝毫不客气。
无相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赵逸有些嫌弃的把无相背了回去。
后来,在废墟里找到了几具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已经不能从脸上看出来他们的身份了。但是从他们的衣物和首饰上还是可以辨别出身份,其中一个好像就是海棠!
这件事,云初梦并没有告诉无相,怕他伤心怕他自责。
但是纸终究纸包不住火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