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远处青翠的重重叠叠山峦,轻嗅青草香甜,虽周身沾了灰尘丝毫不减男儿风华的栗祁莞尔一笑,也不计较,信步往前,一双好看的凤眸闪着几分淡淡的愉悦。
他不会告诉她,昨夜若不是她没答应他,他也不可能带她出来,还把剑谱给了她。
饶她一命已是他的极限,怎么可能还会让她活着出来。
唉!
握拳,云初梦叹气,昨夜那么做,只是保全自己最稳妥的法子而已,现在是她最开心的时候,就原谅他了!
云初梦的兴奋写在脸上,骑着马儿东奔西跑,四处张望,发现这是一个无人的小山坡,野杏花开的正浓时候,点点粉红,点点粉白,煞是好看,眼下司空见惯的青山绿水,在云初梦心里赛过万千的帅哥美男,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自由更来的可贵。
终于自由了,没有比这更让她欢呼雀跃的了。
这里是星泫国平州,到平州县城城坐马车也就两天的路程,要回天岚国,骑马也最多一两个月的时间,云初梦突然就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回家!
现在就回家,立刻,马上!
她离家也有半个月,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那温柔的赵逸是否还在担心自己,还有蓝汐,陌颜他们,最难过的怕是赵逸吧,一想到赵逸为了帮自己害得他武功全废,云初梦很是愧疚。
巴不得长扇翅膀,这就飞回去。
“天岚国,我云初梦来了!”
直到这一刻,云初梦才当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向往着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小姑娘。
说什么是什么,云初梦骑着马向山下冲,山下就是一条宽宽的官道,她想这个世界定是好人多,指不定会有谁也正好要回平县,给她指个路,那就再好不过了。
“呃——”
芸枫阁
皇贵妃彻夜未眠,处理好了赵逸的事,亲眼目睹了赵逸被废掉的样子,这狂跳的心才放回了肚子,毫无疑问,她不想赵逸好好的。
皇贵妃这才刚要上床休息,又听到李嬷嬷派人来报,说是太子赵显来访,她从未听说过赵逸与太子赵显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无缘无故的他来做什么。
墨祁月心里不免忐忑。
“娘娘,太子属下向奴婢打听云初梦!”
李嬷嬷最是纳闷,太子一来不问赵逸,不问娘娘,怎么会打听云初梦,莫不是这个云初梦有什么来历不成?现在人都不见了,太子怪罪怎么办。
“大惊小怪!”
墨祁月叱上一句,宫里正是稳定人心之时,接着道。
“李嬷嬷应该稳重才是,这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即便他打听,自有人会告诉他,本宫人怎么说都是皇上的贵妃,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没用的废物!”
“娘娘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李嬷嬷擦了擦汗,跑的太急,还真怕丫鬟婆子看了去,联想些什么,暄王爷伤残,对谁最有利,明眼人都知道,这时候自己是应该更谨慎。
太子赵显一身暗红色绣繁杂云纹蟒袍,高坐在正厅上位,冷峻的眉峰皱着,一双鹰眸隐隐含怒,一一扫过端茶倒水的丫鬟,棱角分明的脸越发的严酷。
“不知太子殿下莅临,臣妾多有怠慢,请殿下恕罪!”墨祁月在李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而来,步伐不稳,脸色惨白。
看她矫揉造作一脸悲伤,赵逸眼眸微眯,龌龊事情他见多了,不过,像皇贵妃这般大胆放肆的,还真是头一回。
她可知云初梦与他,到底有多大用处,居然就这么被人算计,失踪了?
可恶至极。
“母妃莫要伤心,本宫今晨听闻暄王府出事,特来看看,六弟一事,母妃还请保重!”
再无二话,赵显甩袖离开,显然不悦。
“李嬷嬷,快扶我回房!”墨祁月突然觉得就在他,提到暄王爷的一刹那,赵显明明动了杀机,赵显,他,到底什么意思?
云初梦下山,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傻了,这里是一个四周开阔的地方,只要藏在某个高处,这里的任何的风吹草动,只要有心都可以看到。
一个青布包裹就这么放在路的左边,包裹里会是什么?云初梦用了心的猜想,也没能猜对。
“哇哇,哇哇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吓得云初梦急忙收住马,下了马因为好奇心而迈出的脚步,是孩子,居然是个孩子!
太可怕了。
这是云初梦的第一反应。
居然是个孩子?
多么的,不可思议。
云初梦抱着忐忑的心,一时觉得煞气好重,有点儿不敢靠近,第二个反应就是她现在要做什么?
云初梦首先想到,这孩子是个弃婴,她也就十八九岁,在别人眼中像她这样的早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不得不说云初梦从最初的害怕,到现在的思考,算是平静下来了。
一声接着一声孩子哭的越发洪亮,揪起了云初梦的心,孩子是饿了吗?或者是生病了?
云初梦大着胆子,走近了包裹,看到他小小的包子脸涨的通红,圆圆的眼泪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黑啾啾,明溜溜的眼睛发了狠似鼓得圆圆的。
嗨,这还是个脾气大的孩子呢!不知道为什么,只一眼云初梦就喜欢上了,忍不住伸了手去逗乐。
平州一处高门大院,正传来一阵阵咒骂声,骂人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妇人,一身的绫罗绸缎,看得出在这个家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
“找,立刻派人出城去找,娘家给我找,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一定要把那个贱人给我抓回来,生了别人的孩子不说!还敢跟男人私奔,老婆子倒要看看,她有几条命——抓回来给我,沉塘,浸猪笼——”
仔细检查小婴儿的云初梦不知道这些,她看了,包裹里除了十两银子,几套小娃娃换洗的衣裳之外,关于孩子身世的文书却是没有,她敢断定这孩子是个弃婴。
从头到脚,一直到象征着男孩子的身体特征,云初梦一个都没放过,还好孩子不是身体有缺陷。
孩子还在哭,声音明显小了,不知是累了,还是……
小胸脯起起伏伏的,从毛发和胎脂上判断,这孩子出生最多两天,云初梦又回头认真地观察了一阵子,确定孩子没啥大问题之后,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云初梦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心里有了决断,抱着孩子急急往城里赶。
她需要给孩子能吃的奶,她知道进城这时候很危险,但是她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孩子必须尽快吃东西,要不然饿坏了怎么办。
“驾!驾!”
老远云初梦就听到,马车轱辘敲击着石头发出的声响,她觉得这赶车人一定很着急,看清驾车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灵机一动,她有了一个更好的方法,对她,对孩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吁!”驾车的老者,在马车撞上云初梦的当下勒紧了缰绳,受惊的骏马在空中扬起马蹄,要不是云初梦躲得快,马蹄就招呼在她身上了。
“姑娘想死,我不拦着,看在老子一把年纪了,姑娘走路还是长个眼睛!”老者毫不客气的破口骂道。
云初梦抱起孩子跳上了老者车架,说道。
“伯伯,今儿是小妇人无理了,可是孩子生了病,我又赶着回家,我一个人骑着马不方便。不知道伯伯可否看在孩子的面上,送我们娘俩一程,妇人的家就在前面的第一个村庄,于此也不远,还望伯伯体谅!”
张伯正因为老夫人的命令烦恼,说起孩子他真有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呢!少奶奶跟别人跑了也就罢了,老夫人偏偏鸡蛋里还要挑骨头,丧尽天良的冤枉人不说,还要抓少奶奶沉塘,浸猪笼!
天理伦常何在?
“好,我就送你一程!”张伯看一眼在云初梦怀里睡着的小婴儿,心就软了,道:“你到里面坐着,孩子别吹了风!”
老伯伯下车把云初梦的那匹马也拴在马车上,这样两匹马的速度就快了不少。
云初梦怎么可能真的安心坐下什么都不做,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布帘外面,马车很稳,但是去向何处她却是不知道的,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夫人孩子多大了?怎么出门不让当家的陪着,这要是孩子有个好歹,你怎么想婆家交代啊?”张伯也是好心,他寻思着这妇人也就十来岁,不由替她担心。
云初梦半响反应过来,原来老人是在跟自己说话,点了点小包子皱皱的小鼻子,甜甜一笑,你是个有福气的!
“奴家与当家的进城卖货,发生了口角就一个人抱着孩子打算先回家,不料,走到半路,实在无力了,这才……”云初梦早就想好了说辞,若是她遇到个抱着孩子,还不怕死拦道的,肯定想歪。
翻过一道梁远远地出现了一个村庄,也就十几户的样子,越走近房子越发看得清晰,低矮的土房,云初梦有些怀疑,这个小村,会有她想要找的东西?
吃的,还有齐全的药材,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怎会有?
云初梦后悔了。
“夫人,到了,老儿还要进去平县县城找人,你就在这里下车。”正在云初梦胡思乱想之际,张伯将马车停了下来。
“平县县城?”
虽然恍惚,但云初梦确定她真的听到了这个地名。
“是啊,少奶奶的娘家就在平县县城——夫人快点下车,老儿还有要事要办。”张伯见她毫无下车的自觉,声音有些生硬了起来,莫不是他遇上了骗子?
云初梦又急又怕,前面说谎了,这会儿若在说谎,老人非但不会拉她,还会恼羞成怒,怎么办?
她也想到平县县城,只要能给孩子吃的,明天,明天一定能坚持住。
当机立断,云初梦抱着孩子慌忙下车,跪在张伯面前连着磕了九个响头,张伯被她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
“孩子,这,这是要作甚?”张伯看着被云初梦被石头磕破鲜血直流的额头,急忙转过了脸,这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难处?
张伯动了则隐之心。
云初梦不说话,就是一个响头接着一个响头的磕,直到张伯忍不住上前将她一把拽了起来,怒道。
“你这孩子,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张伯给你做主!”
云初梦还要跪,张伯死活不肯。
“伯伯,我原住在平州城,只因我的孩子生病了,夫家就将我休了,刚才妇人说了谎,我娘家在平县县城,还望伯伯能捎上我们娘俩会平县,求您了!”
云初梦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旋转,要真这孩子有个好歹,就是她贪生怕死造成的,绝对不能——
“罢了,我捎上你们!”
张伯拉着云初梦到平县县城也就是第二天的一大早,云初梦下了车道了谢,找了一家便宜的旅店住下,刚好店家妇人刚生了孩子,云初梦给了十个钱帮忙照看着小婴儿顺便奶一下,自己出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