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卫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吧。”

小厮缓缓让开身形，给卫姜让开了一条路，示意她进去。然而卫姜犹豫了，听着声音就知道陛下并没有什么事情，反而是她当初是被陛下拆穿了伪装，只要站在面前，她相信陛下肯定是会认出来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想到刚才陛下是指名要她来，说明陛下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而且并没有打算追究她的责任，她不清楚是为什么，但她需要弄清楚。

沉默了一会儿，又长舒了两口气，这才鼓足勇气推门走进去了。

“门关上吧！”刘辩在卧室里面，而卫姜在外间。卫姜只能听见刘辩的声音，看不见刘辩。

卫姜微微一愣，随即在愣神中把门关上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姜一颗心一直在急促的跳着，而刘辩也没有再说什么了，一句话都没有说。

终于，卫姜忍不住了，略有些颤颤巍巍的问道：“陛下，不知唤臣女前来，有何事？”

话音落后，又是很长时间没有动静，最后刘辩才说道：“过来。”

卫姜咬着嘴唇，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进去，一点点的靠近卧室之后，卫姜终于看到了跪坐在里面的刘辩，面前还放着两只茶盏和一壶茶，只是茶水已经没有热气了。

“臣女参见陛下。”说着，卫姜就行了叩拜之礼。

“坐吧。”

刘辩的语气很淡，卫姜不知道他的心思是怎么样的，只能先按照他的意思坐到了他的面前。

坐定之后，刘辩只是盯着自己碗中的茶，没有多说话，卫姜也不敢说话。刘辩虽然还只有十七岁，但毕竟已经做了五年的皇帝，无形之中还是有淡淡的上位者威压。卫姜只感觉自己都没有办法呼吸了。

刘辩没有抬头，闭上眼问道：“卫氏、贾氏、崔氏、裴氏、韦氏、杜氏，六家。”

卫姜心中一慌，这可是参与这次刺杀的全部六个世家，不知道陛下是从哪里知道的，但显然，陛下已经早早的知道了。那不成他们中间出了奸细？

刘辩不想多说什么，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你，今年十七？”

“是。”

“许了贾氏？”

“是。”

她心中微微颤抖着。素来听说陛下喜好女色，只是今年便收了六名妃子。又听说嫌弃皇宫太小，要重建皇宫。听说扬州美女多，耗费人力修建大运河，弄什么龙舟选美。

心中正颤抖着，又听见刘辩说，“你，在怕我？是吗？”

“陛下天威，臣女自是惶恐。”

刘辩这才看向了卫姜，但卫姜始终是深深的低着头，不敢抬头。要知道，刺杀的事情，她可是直接参与其中的，而且还是最开始的一环，不可能说刘辩不记得了。更何况，刘辩连是哪六家谋划的都能说出来，那自己的身份更是隐藏不住的。

“你过的怎么样？”

话刚落，卫姜猛然一抬头，愣愣的看着刘辩，这话说的太平易近人了，她反而吃了一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卫氏对你怎么样？”

卫姜不明所以，心中辗转反侧了几次，这才慢慢开口说道：“叔父对臣女有养育之恩。”

“所以让你来刺杀我，也是他的主意？”

卫姜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刘辩。这是在给她下套？她怎么这么傻，这就把叔父给交代出来了。连忙拜倒，“都是臣女自愿，若是陛下想要惩罚，请饶恕叔父。”

她一时之间慌了神了，她十岁的时候父母因为瘟疫去世，她便被叔父接回照看，而她对卫觊自然是感恩的。要不是他抚养还有替父母下葬，她那时候可没有任何的能力。

如今叔父想让她刺杀陛下，那她纵然是知道前面的路不好走，也必须往前走。

刘辩看着她，轻轻说道：“看样子，卫觊也只是把你当棋子了。”

意思不言而喻，那天她失手之后，虽然还有几波刺杀，但都没有要营救卫姜的意思，或者说，卫姜已经没有价值了，所以才没有营救。

毕竟被抓住的刺客，反而是一种累赘。

卫姜沉默这不说话了，她知道叔父的意思，不成功便成仁，但可惜，她的一切路数都被刘辩发现了，当时已经没有任何自杀的方法了。

刘辩看着她没有抬起头，接着说道：“你那天的毒囊是你叔父给你的？”

“不是。”卫姜斩钉截铁的说着。

但刘辩却说道：“那看样子是了。”这么不假思索，说明她铁了心要维护自己的叔父，只是太单纯了一点，这样反而是更加暴露了她想要掩盖的意思。刘辩这些年跟着那些谋士后面也是学到了一些察言观色的本事，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看样子，你过的并不好。嫁给他，你是自愿的嘛？”

“叔父替我做主的。”

刘辩点点头，她不想说，说明她并不是很愿意的，只是因为叔父的原因，所以才同意的。

卫姜和那个人一样，天性柔弱，他那一世没有本事，最后俩人被迫分手了，这一直梗在他心里，十分的不痛快。所以后面四处跟着导师考古，把自己往死里忙，的确是遗忘了那个人。

而事故之后，他魂穿到了这个地方，他打心里想要稳固自己的权力，因为他害怕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出现。

然而就当他以为自己已经了无牵挂的时候，这张熟悉的脸又出现了，将他心里最深处的记忆再一次的勾了出来。尽管他知道，卫姜不可能是她，但他害怕了。哪怕是登基那天，他都没有这么害怕，哪怕是明知道那天他会被刺杀，他也没有见到这张脸时候的害怕。

“你和他可能不合适。”

刘辩刚才已经暗中打量过一番贾遵了，但很明显，这个人也是软弱的主。

卫姜缓缓抬起头，迟疑的看着刘辩。刘辩看见她脸上的泪水，握起了拳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方丝质的手帕，缓缓前倾，给她擦拭着。

“陛下！”卫姜猝不及防的后退了身子，但看见刘辩依旧把手举在她的面前，慌忙的从刘辩的手里拿过了手帕，自顾自的擦了起来。

想要还回去，好像也不太合适，但是拿走的话，刘辩又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