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次他似乎并没有看出来,父亲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好好谢谢人家,我会想办法尽快把这笔钱还上的。”
我说:“爸,人家不着急,他们家不缺这点钱的。”
我爸摇了摇头说:“傻孩子,你懂什么,就是人家不缺这钱,咱们欠得久了,人情也欠下了,人家也会烦咱们。”
我哭笑不得:“爸,他的家世,需要咱们这种家底的人情做什么啊?”
我爸听后沉默了,许久才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总算是认同了我的说法。不过我知道,父亲只是不喜欢欠人钱的那种感觉。
母亲很快买完菜回来了,一家人温温馨馨的一起吃了顿饭,就是地方有点挤。我提议那五万块钱给父亲的腿做完手术后,再在镇上买一个小点的房子,那时候我们县的房价一平方才几百块,买个五六十平米的房子完全不是问题,总不能一直挤在薛叔这里不是?
我爸却说:“那怎么能行,既然已经把老三他们打发走了,那五万块钱,就赶紧还回去,怎么还能用来买房呢。”
母亲一脸的茫然。我爸说:“你还真以为你儿子那十五万是彩票中来的呢?那是人家找一个富二代同学借的!”
母亲张大嘴巴,愣了半响,才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父亲看了看她:“要不你以为,你儿子真的运气那么好?凭啥别人都不中奖,就给咱们家中了?”
母亲不知道啐了一口什么。
我说:“爸,我都说了,这钱不急着还,不管怎么样,你也得先把腿的手术做了呀,否则今后您没工作,咱们家怎么生活?而且咱们也不能总是住在薛叔这里,就算薛叔不说什么,您心里能过得去吗?”
我爸沉默了半天,说:“总之房子不能买,顶多咱到外面租一个。”
我劝了半天,但最终还是拧不过父亲,他的固执和头铁是我从小到大深知的,只得让他先把手术做了。
母亲这时突然想起什么,又有些担心的说:“对了,你刚才已经打了那个放贷卡片的电话了,现在人家说不定已经在路上过来了,现在咱也不用借钱了,可咋办呀?”
父亲仿佛这才想起来:“对了。”连忙打了个电话,让放贷的不用过来了,还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可是那个放贷的似乎在电话那头骂了好一阵,而且还骂得特别难听,几乎用嘴炮把祖坟都给刨遍了,父亲最后无奈只好把电话挂了。
母亲问:“怎么回事?”
父亲无奈的说:“没办法,毕竟涮了人家,怕是惹人生气了吧。”
母亲嘟囔道:“那也不能骂得那么难听啊,这些人什么素质啊,还好没找他们借钱。”
我默然没有作声,只低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饭。
饭吃完了,很快到了晚上,我跟我妈说我想到外面溜溜,这么久没回来了,想去镇上看看。
母亲正在忙着收拾屋子,说:“行,你去吧,早点回来啊。”
我走在小镇上,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建筑还是那些建筑,小摊还是那些小摊,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不过街上还是张灯结彩的,应该是春节的还没揭下来,夜市还是那样的热闹。
不过我大晚上跑出来倒不是为了逛家乡。县并不大,通到我们小镇的公路只有一条。我出了小镇,蹲在那条马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匆匆忙的车辆。
我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了起来。
看着夜幕下的车道,沙虎大笑地踩着我的脑袋,拎着花瓶朝我砸过来的画面仿佛还历历在目。
我深知现在的我还太弱小,想说要杀了他,跟不自量力没什么区别。作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挺牛逼了,学了几招卢文笙的几招御敌技巧,连成年人都不定是我的对手,但见过沙虎之后,我才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想要报仇,没那么容易。
街头嘻哈帮现在规模还太小,银城是个又小又穷的弹丸之地,已经没有什么好争夺了,唯一能赚钱的几个娱乐场所都被三大势力控制得死死地,要想继续往上发展,必须要扩充地盘,再有,就是要找一个保护伞,就像以前蟑螂强势力虽小却有沙虎罩着,所以才能安心的在银城贩毒,那么久不被人抓起来。
我抖了抖烟灰,目光炯炯,琢磨着回去之后,得想办法给街头嘻哈帮谋点什么出路了。
还有我个人的实力。
面对沙虎那样的高手时那种无力的感觉,我永远不会忘记。
所以第一步,我必须要让自己先强大起来才行。无论是技巧,身体,还是实战能力。
我,必须要变强才行。
远处的车道,一辆现代面包车开着远光灯缓缓驶了过来,拐过了岔道,往这边的小路开过来,显然是冲着小镇来的。
我就蹲在这小路边上,眼神就像夜晚坐在树上的一只猫头鹰,静静的望着那面包车,洁白的车灯将我的面庞照得雪亮。眼看那车子就要开过去,这时我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马路中间,挡住了那面包车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