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白爷的一席话,我心里总有些觉得怪怪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如今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拿出来说什么?
李仇:“白爷,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白爷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捧起了面前的一个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道:“以前老祁在的时候,他老是拉不下脸,认为以前是他把老四赶出去的,还有诸位老兄弟,不好意思再回去找你们。其实,咱们这几片的弟兄,本来就是一家人不是?请人家回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老祁也走了。我白某人在兄弟面前无所谓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所以才拉你过来谈谈,咱们蝰蛇帮,分裂了这么多年,也该划个整儿啦,你们说对不对?”
我心里一动,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老哈在一旁冷笑:“嘿,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
坐在厅堂中间的好几人都是各地蝰蛇帮的领袖人物,听到这话神情皆是微微一变。原来白爷今天的目的,是想把散落在各地的蝰蛇帮势力全笼络回去!
可是这当然是没有人会愿意的,现在的蝰蛇帮早已不同当初,二十年过去了,大家各自为政,从不被人干涉,谁心里都很清楚,说是喊大家回家,实际上不过是想让这些人都回去给他卖命罢了!
陆尘却还没听明白,茫然地看向老哈:“什么狐狸尾巴?”
这时坐在厅堂右侧的一个光头大胡须的汉子说道:“这……白爷,这恐怕不太合实际吧?当初咱们帮派分家,势力都分散到了外地,现在您突然提出要划整,也不太可能啊,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隔着那么远要怎么照应得过来呢?”
白爷笑眯眯的说:“这点完全不用担心,咱们蝰蛇帮发展到现在,做的当然不能仅仅是内地的生意。各位当年都是在边境边内来回跑的行家了,今年的形式,大家应该也都有了解,菲国那边,现在有的是货源,仅仅流通向南粤这一个地方太饱和了,可是按照行规,合作的对象又只能有一个,大家身处不同的地段,这本来就是咱们的优势,只要规划好统一的管理就行了,大家有钱一起赚嘛!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白老二,有这样的一个赚钱的机会,当然要想着我们自家的兄弟们了。”
我看着白爷,眼神中多了一丝冷漠和轻蔑。我现在明白李仇为什么不待见这个白爷了,说的可真好听,他的这话,听起来像是为大家好,拉大伙儿一起赚钱,但实际呢?菲国要想把货流通到国,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必定要经过南粤!而南粤又偏偏是白爷的地盘,到时候就是他做手脚,其他人又谁能知道?到头来有可能大伙儿都是帮他数钱罢了!
我们几个远远的坐在李仇的身后,只是坐着不说话,听着这些人谈来谈去,以我们几个的地位,在这里也只有在一边听的份儿,这里没有我们说话的位置。
不过我相信李仇也不需要我的提醒,他又不是傻子?
我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个光头大胡须的汉子,心有些疑惑,轻声道:“老哈,那个光头,他的年纪怎么跟白爷差那么多?他们真是当年一起在关内关外混的?”总觉得他的年纪也就比李仇大不了多少岁。
我们坐的地方隔着白爷他们很远,所以即使说悄悄话,他们也不会注意。
老哈说:“当然不是,那光头大胡须的叫蒋六,是老六的手下,老六在四年前就去世了,他就成了新一任的帮主,二十几年前分家之后,老六带着自己的一干弟兄跑回了他的老家三边县发展,蒋六现在是那里的一霸,不过那地方就是个小县城,跟咱们银华比就差远了。”
接着老哈又给我介绍起了厅堂里的其他几位大佬,指着坐在李仇对面的一个汉子:“那个看起来普普通通有点像渔夫的汉子,姓孙,是老七的手下,现在在哪混来着我忘了,反正是很久没他消息了。”
我看了看那个汉子,确实普普通通,看起来就是个朴实的中年人,这要是到了大街上,有人拉着他跟我说他是一方帮老大,我都不会相信。
“那边那个长着一张马脸,杵着一根拐杖,瞅着一脸阴霾的看到没有?那是马五爷,当年也是个厉害人物,现在在尚海发展,不过呢,尚海是个群龙汇聚的地方,强大的势力太多了,老五坐镇的蝰蛇帮,在那里被打压得屁都不是。”
“那边那个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老头子,姓方,当年排行老三,别被他的外表欺骗了,那老家伙当年为了清查叛徒,亲自下令灭了旗下一整个堂口五十几号弟兄!现在是南粤另一个二线城市的霸主,他算是混得比较不错的了。”
“白爷你就知道了,排行老二。当年分家的时候就属他没有离开,而是跟随着当年的大当家守在广粤,一直到了现在大当家死了,他两个礼拜前才终于上位。”
我点点头,又问:“那大哥的大哥,就是排行老四的四爷?”
老哈悠悠的说:“没错,就是这七个人,当年一起在关内关外摸爬滚打,出生入死,彼此都可以为对方豁出命去,算是生死之交了。其实当年远远不止这七个人,只是后来死了十几人,只留下这最后的七位老家伙。当然了,现在只剩下三个啦……”
陆尘这时又不解了,凑过来问:“既然都可以为对方豁出命去了,那他们为什么后来还会撕破脸皮?”
老哈嘿嘿笑了两声,似笑非笑的说:“年轻人,这你就不懂了吧?人有的时候吧,可以共贫穷,可以共生死,却不能够共富贵啊……因为人一旦富起来了,就变得怕死了,变得珍惜自己的生命了,变得贪婪了,哪像当初天不怕地不怕,只想着死了就死了,死了还算解脱的时候了?”
陆尘挠了挠头,估计还是觉得有些费解。
我倒是大有感触,却也仅是感触而已,也许只是我这个年纪还无法感受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