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光幕被女子挥袖隐去,而与此同时,躺在一根大树枝上的的沈皓穹忽然就将啃的香甜的野果,丢到了地上,眼中厉芒一闪而逝,翻身下树,瞬间奔着山下而去。
第六感,似乎很难解释的一种感觉。
和他与生俱来的五官敏感一样,很准,也都是他多次精密布局的险境下,得以保命的根本。
方才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太过强烈,他想到了那个女子。
她,太不对劲了。
日暮西斜,沈皓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眼前的几间竹屋,暗骂一句粗口:“靠!”
已经绕了三圈,不同的方向,走的都是下山的路,可是,这几间屋子,总在前面等着他。
第二遍的时候已经在路过的树上,地上,甚至竹屋后,都做了他特有的标记,诡异的是,只有竹屋后的标记没有消失!
沈皓穹为数不多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要说一开始是想知道这女子是否真的任由自己离开,现在已经变成,对于这座大山迷宫的探索,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山路走不通,那水路呢?
沈皓穹看了那竹屋一眼,转身去找那条溪水。
常言道,水往低处流,为破这迷宫,沈皓穹脱了鞋袜丢在岸上,转身就往水中踩去,却不料,刚踩下去的脚突然又迅速收回,沈皓穹心中忍不住又骂出一声粗口。
本是酷暑天气,又出了一身汗,本以为入了水便是清凉的感觉,但方才瞬间,他甚至怀疑,再晚一步,这冰冻的溪水快要凝固他的血液。
沈皓穹狐疑的蹲下身,用手指探向水中,稍许便忍受不住的收回。
这已经不是不对劲了,简直颠覆他的物理认知!
正常情况下,温度为零时,水会凝固成冰,可这溪水冷的刺骨,却能正常流动?
沈晧穹穿上鞋袜,往回竹屋的路走去,心中不由猜想,此处,倒算是个无人打扰的清净之地,却,也像个牢笼。
天色这时已经黑了下来,沈皓穹还没走近竹屋所在,便闻到了一阵诱人的肉香。
他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后也就吃过几个野果,奔波了一下午,闻到香味,更是饥肠辘辘。
走近了些,便见竹屋间的空地上,已经生起了一堆火,燃烧跳跃的火焰上,正是两只不断翻烤冒油的兔子。
女子烧烤时候的表情稍有些专注,见着沈皓穹过来,自顾着撕下一条兔腿,啃的甚是斯文,饶以沈皓穹的眼力,也未能看穿她心中的五味杂陈。
丝毫没有一点做客觉悟的沈皓穹直接在烧烤前的石凳上坐下,毫不客气的上手撕下一条兔腿,大口啃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吃相,好丑。
“不跑了?”解决了一条腿,女子略带几分打趣问着。
这世上,有些事,大概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己的“逃跑”举动被发现,沈皓穹脸上却没丝毫的不好意思,丢了手里的骨头,边撕着兔腿边问:“那条溪水,为什么不会结冰?”
女子闻言,却认真的看向了他,脸上的疑惑并未掩饰:“为什么会结冰?”
啃着兔肉的沈皓穹顿了顿,眉头皱起:“你不知道?”接着说:“那条溪水的温度,足够结冰了。”
“噗嗤!”
女子听后,想了想,突然笑出了声,沈皓穹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却忽然发现,女子这笑容,竟比眼前的篝火,还要耀眼几分。
“溪水源头,是横跨数座山的一处冰湖,湖里有一条上万年的寒玉矿山脉,你说的温度,该是溪水带出的寒气。”说到这里,女子顿了顿,脸上已无笑意,接着说:“至于不结冰……是有人,不想让它结冰。”
“荒谬!”
沈皓穹皱眉,并不喜欢后半句这个解释。
有人不想,什么样的人又能去阻止大自然的规律?物理,物之原理,又岂能随意改变?让一条温度低于零的溪水不结冰,放在自己的时代这都是一个不算小的工程,何况在这个什么电器都没有的古代?
他还能是神吗?
女子却听不见他心里想法,若是听到,定会夸上一句:“你很聪明。”
“你不信?”女子语气中,略有几分惊讶。
“我应该信?”
“不信为何问我?”
“随口一问。”
女子咬牙,这厮这世怎这般气人?
眼角扫到那堆燃烧的正旺的篝火,她在心里冷笑一声,闪电般擒了沈皓穹的手,直往火堆中拽去。
沈皓穹瞳孔一缩,要反抗已来不及,倒是他真是低估了这姑娘,看似柔弱,一出手力气竟如此之大!
下意识的反抗并未生效,沈皓穹还来不及思索下一步对策,就见自己的手,已经被擒向了火中。
然而……
这火照耀在身上的热度还在,手上却没有意识中的灼痛,甚至,有些许清凉?
女子白皙的素手,五指纤细,正抓着自己的手腕,却没有丝毫用力的痕迹……
沈皓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松开的,另一只手抓的兔腿已然掉落地上,手仍在火中,却安然无恙。
耳边,已传来女子似乎微微带些傲娇的声音:“我不想,所以它不烫。”
那人不想,所以溪水不结冰。
沈皓穹懂了这一句话,下一刻,收回手,盯着女子看了半晌,突然一句话竟险些将女子气的吐出血来。
“你不是人!”
话是没错,可怎么听着都像骂人。
女子咬咬牙,怎么想着都是自己把人找回来的,要不是……她还真以为自己召错了!
强行咽下了这口气,女子做个深呼吸后,换了个略带恶劣的笑容,问:“你不怕我?”
沈皓穹摇头,只道:“你对我,没有恶意。”
这句话,令女子心头一颤,双眼一红,突然流下了两行清泪。
多少年了?
记不清了。
被关数百年,午夜梦回最初的那个相遇,那个除妖修行的年轻道士,细心的给她疗伤,哪怕她显露真身,他也温柔的笑着,只是摸着她的头,说:“你对我,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