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程，锦程！”

温婉的嗓音带些焦急的呼唤着白锦程的名字，由远及近，白锦书匆匆跑来，身后还跟着几位丫鬟，连声提醒着：“小姐，慢些，小心点。”

白锦程循声望去，急忙迎上前。

“姐，你怎么来了？”

白锦书看到弟弟，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先向沈皓穹行了一礼，未搭理一旁的弟弟，而是说道：“小弟无礼，冲突了殿下，还请殿下念他年幼，莫要怪罪。”

沈皓穹上下打量着她，总觉得，这位温柔贤惠的太子妃，不该是这样的性子。

他上前几步，走到了白锦书的身前，看她微微颤着的手指，突然问道：“你在怕我，为什么？”

白锦书心中一颤，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六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有弟弟对沈皓穹的无礼，急忙开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前的沈皓穹，太陌生，也太残忍。

“是因为那六个人，你觉得我残忍？”沈皓穹又问，白锦书抬起来，眼中的惊讶并未来得及掩饰。

沈皓穹心情很差。

“我只是和你弟弟做了个赌约，他输了。”沈皓穹说着，白锦程却急了，上前一步，带着哀求的眼神突然唤了一声：“姐夫……”

沈皓穹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这个称呼，他不太习惯。

白锦程并不想沈皓穹说出自己与他的赌约，只为不让姐姐忧心，白锦书匆匆赶来，也只为担心弟弟闯祸……

沉默半响，沈皓穹沉声道：“白锦书，我不太喜欢强人所难，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在太子府待的不自在，我给你和离书。”

说罢，便转身离去。

白锦书愣住了，什么赌注什么输赢她全没听进去，她只听见了和离书，和眼前，那个背影落寞渐渐消失在眼前的人……

“姐，不能和离！”白锦程突然开口，一脸激动的对白锦书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说。”

白锦书被弟弟拉回思绪，也没听见他之前说什么，展颜一笑，很顺手的拧上了弟弟的耳朵，声音有些危险的温柔：“是呀，小程，你确实要好好说一说，告诉你多少次了……”

有着些许俏皮的声线随着两人离去渐渐消失，而已经离去的沈皓穹脑海中，却不断闪过一些画面。

都是眼神。

畏惧的，恐惧的，厌恶的，谄媚的，警惕的……

他好像，有点羡慕。

沈皓穹并不能理解自己的情绪，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被所有的人排斥，厌恶。

他是杀手，一个能够面不改色的剥夺别人生命的，魔鬼。

第一次杀人对于当初很多学员来说需要面临的罪恶感和恐惧，他从未有过，如今随着魂魄的融合完整，却让他拥有并且放大的体会着。

他杀的人，有多少，他记不清，脑海中的眼神和自己曾经的回忆交缠着，再抬头，沈皓穹的瞳孔，已变换了颜色。

残存的理智让他找到了东方的院子，几乎是破门而入，满脸狰狞痛苦的抓着一脸懵逼看着他的东方。

“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哀求的语气突然凌厉，沈皓穹双眼猩红，伸手就要掐向东方的脖颈。

东方意识到不妙，闪身躲过，大声喝道：“你疯了！”

沈皓穹不答，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志，顺手抽出墙上装饰用的剑，朝着东方劈砍而去。

既世人厌我，恶我，那便一一斩尽！

锋利的剑狠狠劈下，东方也不留情，轻松避过后，转身甩手用上内力，将沈皓穹打飞出去后，鬼魅般的身影迅速出现在他面前，直接一脚踩上他的肩头。

沈皓穹并未如她所想的安静下来，反而伸手一左一右相互扣住了东方的脚，往旁狠狠一拧，东方来不及防备，险些跪到地上，反应及时，她将腿回正也被成功激怒。

运足内力直接将沈皓穹的手震开之后，东方一脚将人踢飞出去。

沈皓穹的身体冲倒桌椅，狠狠撞上了门槛，一口血猛吐了出来，起身再想冲向东方时，东方却瞬间已到他身前，伸出手指闪电般点了沈皓穹身上几个穴道。

被点穴的沈皓穹只感觉自己身体失去了控制，摔到地上，一动不动，剩那一双已然通红的眼眸，满是杀意的瞪着东方。

“你入魔了？”

东方蹲下，疑惑的看着他，想了想，玉指搭上了沈皓穹的手腕，细细感受片刻，又摇摇头：“不对，你没有内力。”

“难道是心魔？”

东方念及此，起身踱步沉思，口中不由自言自语，念叨着：“也不对，你这个太子我近日也听说了一些，以前你是个傻子，又没杀过人，如何会有心魔？”

转过身，东方对上沈皓穹那双嗜血的眼神，忽然挑了眉，上前抬脚踢了踢沈皓穹，说道：“你应该不是真的太子吧？你是绑匪？”

“啧，也不对啊，你是绑匪怎么那位太子妃没认出你来？人皮面具？”东方嘀咕着，又上手在沈皓穹耳边摸来摸去，又道：“没有？难道是易容术？”

说着，那只白皙的手又摸到了沈皓穹脸上，东方却还是摇头，疑惑更深：“骨位正常？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经过这番折腾，沈皓穹渐渐清醒过来，而看到他眼睛已恢复正常，东方扬手解了他身上的穴道，沈皓穹感觉身体重新得到控制，狼狈的从地上爬起，竟问东方：“我怎么在这？”

“你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沈皓穹摇摇头，东方想得头痛，把他突然出现，还有一系列诡异行为告诉他之后，也问出了自己的猜测和疑惑：“你应该不是那位太子爷吧？你到底是谁？”

沈皓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认真的看着东方的眼睛。

纯粹的疑惑，却并未有任何的不安和恐惧，也没有嫌弃。

沈皓穹突然笑了，不答反问：“你不怕我吗？”

“怕你什么？”

“你刚才说过，我应该杀过很多人。”

“所以呢？你会杀我？或者，你能杀的死我？”

有些人的傲气，是刻进骨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