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省不是首都，他们学的专业也不需要那么高的等级证书，是以像雷潇湘这样拿到一甲证书的，几乎是凤毛麟角。

“那她可真厉害！可惜就是有点闷，不怎么爱和同学们打交道。”

“那是你不了解她，私下里她挺好玩儿的。”

雷潇湘戴着大浓妆，去厕所好不容易憋出了一点热意，出来对着镜子呆看了一会儿，这才从里头走了出来。

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但脸孔却显得有些陌生。仔细一看还真是个认识的，这么妖冶画着眼线的妆容，再联想到之前那个义正言辞说教的模样，反差萌真是让人不由嘴瓢，“灵儿，你也太美貌了吧！”

凤灵脸黑如锅底，美丽眼眸溅出火星子，“该死的，你想断脖子？”

冷美人生气的样子好有意思。

雷潇湘玩兴大起，“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叫你校草了，貌美而不自知，如有灵之凤降世，灵儿二字，配你！”

“雷子也很配你！谁给你化的妆，化得跟雷公电母似的。平时尚有两分人色，现在和女鬼没两样了，走出去我看都没人敢认你！”

雷潇湘眼睛瞪大，不是气的，而是高兴的，“真的？那太好了！”

没人认识好啊，在台上就是出了丑也没人知道她是谁。

报幕的声音传来，马上就要上台了。

雷潇湘匆匆说了一声“谢谢”，赶紧跑了。

想气人没气着，凤灵有些无语，这人不是傻的吧，真要不认识他怎么会认出她的。

凤灵的话奇异地让雷潇湘镇定下来，虽然表演的时候仍然出了几个错，但大体上观众是看不出来的，掌声不算热烈，却没有喝倒彩的。

这便算是顺利地结束了表演。

雷潇湘心情大好，问张小强要了卸妆油，当场将妆卸了，清清爽爽地，这才有了闲心观看表演。

节目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台上主持人字正腔圆地结束了报幕，下一个节目缓缓开始。

雷潇湘看了好一会儿，没被台下男生们的起哄喝彩给惊到，反而被台上玲珑有致的同学给惊到了。

张小强凑到雷潇湘身边，“你也发现啦？”

雷潇湘将后台幕布拨弄得再开一点，“发现啥？”

台上身着绣金凤凰露肩大红旗袍的李天娇像三十年代上海滩歌女那样，捧着话筒杆，搔首弄姿，陶醉地唱着一首古风歌谣。今晚大部分都是团体表演，单人表演还是第一个。表演形式与众不同，视觉的冲击让晚会又进入了一个高潮。

雷潇湘不由道，“真是看不出来呀。李天娇平时那么瘦，身材原来这么好。”

张小强笑，“有卫生纸和海绵垫加持，不好也得好。”

雷潇湘一时没听明白，“啥？”

“为了舞台效果，李天娇作出了卓越的牺牲，生生将飞机场隆成了碉堡。”

雷潇湘视线转向张小强。

张小强忍俊不禁地道，“她衣服里面垫了足足有四层海绵，临上台前她说旗袍总是向下掉，又问我要了卫生纸填上，这才将整件旗袍撑起来。怎么样，为了艺术的填充，效果不错吧？”

雷潇湘手肘撑在幕布上，托起自己的脸，哈哈大笑道，“人才，哈哈，人才呀！我怎么没想到！”

张小强肩膀撞了撞雷潇湘，眼神向下移，盯着她颈下第二根肋条至第五根肋条之间，“拜托，你要是想到了，运动装够你塞的吗？还要不要李天娇活了！”

“去你的！”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台上灯光一转，对准候场的主持人。

雷潇湘眼睛下意识地回避，转回幕后，然后，她发现两三步远的幕布上，依靠着一个人。

刚才那里明明是空的，没有人！

雷潇湘脚趾头跳了一下，目光囧囧地看向张小强，姐们儿，他什么时候来的？他不会听到了吧？

张小强同样囧囧，不知道啊，我也是现在才看到。

张小强多精的一个人啊，一看画风不对立马就溜了。

雷潇湘没好气地瞪了凤灵一眼，“偷听别人说话！”

凤灵已经卸了妆，并且换上了常服，整个人清清爽爽还有几分稚气，“跟你学的。”

雷潇湘也不管他听到没听到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舞台。

“金秋十月，硕果累累，这是个丰收的季节……”串场词的音韵水平和娱乐节目的主持人都没什么差距了，“……下面，请欣赏……”

雷潇湘的胸口不可遏制地痛了起来，曾经，她也梦想站在那个地方，享受主持的快乐，她生生把自己给毁了……

凤灵抄着手，神情冷淡地盯着台上，纯然看客的表情。

雷潇湘左右看了看，张小强在忙，其他人不熟悉，“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凤灵扫视过来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带着寒冰。

雷潇湘就算知道凤灵一直是这幅表情，此时仍被冻了一冰坨子。见他只看一眼就不理了，遂独自起身往场外走。

张小强忙着给同学补妆的空隙，发现雷潇湘朝外面走，后头还跟着个凤灵，眉头不由挑了挑。

同学显然也看到了，有些诧异地在镜中和张小强对视了一眼。

“老板，来一盘辣螺一盘毛豆一盘花生两瓶啤酒。”

雷潇湘豪气地坐下，“这顿我请！”

凤灵不置一词。

啤酒上来，雷潇湘一气灌下小半瓶，“冰啤，喝着真爽。来来，敬你，多谢你赏脸！肯陪我出来喝酒！”

凤灵意思意思地喝了一口啤酒，洁白修长的手指抓了一把毛豆，剥开吃了起来。

他的胃口极好，手上速度不慢，一会儿就将几盘子食物扫荡了一半多。

雷潇湘道，“你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凤灵毫不留情地拒绝，“没有。”

雷潇湘一噎，“你这人真不会聊天。”

凤灵道，“你的故事，无非就是你喜欢我，我暗恋你，鸡毛蒜皮小女孩儿的玩意儿。我们大男人怎么会喜欢听。”

一向耿耿于怀郁结心中的事情，被人说成了玩意儿，雷潇湘不服气地道，“说的好像你没有过往似的！我就不信了，你小时候就没有青春叛逆期。比如上一个月通宵，被你爸妈男女双打。比如考试成绩不及格，被老师请家长。比如喜欢哪个小公主，人家最后不同意……呃，凭你的长相，这个倒不至于！不过我总觉得你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像是有过什么非凡经历。说说呗，你不想听我的故事，你可以说说自己的故事呀。我爱听。”

结果眼看东西都吃完了，人家都没有说什么小时候的故事。

雷潇湘又喝了一瓶啤酒，“我觉得你小时候肯定是当女孩儿养大的，长得那么水灵，皮肤那么白，不然怎么会起那样一个名字，是吧，凤灵儿。”

凤灵好心好意陪她出来，不是为了送上门给她调侃的，“雷潇湘，你再敢那样叫，我们就绝交！”

雷潇湘垂着头，“绝交就绝交，反正和我做朋友都做不长久。而且，你这样的人，我怎配和你做朋友。”

“你有自知之明，我很欣慰。”

两个人谈着谈着就有谈崩的架势。身后传来两个诧异的声音。

“凤灵？”王静雅道。

“潇湘？”张小强道。

如果不是王静雅先开口，张小强绝对不会想打扰雷潇湘的。

张小强身后跟着一群人，都很诧异地看着雷潇湘和凤灵，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到一起喝酒的？又忍不住看看王静雅，怎么不是她和凤灵在一起？

雷潇湘刚才真有破罐破摔的想法，当初和赵吾炜关系好得跟知己密友，结果还不是分道扬镳了。这个凤灵心肠很好，可指不定哪天就翻脸无情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成为陌路。

雷潇湘看着张小强一行人，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清醒过来，她真是魔怔了。抱歉地看了一眼凤灵。

凤灵收到了雷潇湘的眼神，冷哼了一声。

张小强见气氛不对，连忙拉着雷潇湘道，“我们去聚餐，一起吧。”凑到她耳边，“赞助商的费用，不吃白不吃。”又对凤灵道，“一起呀，凤灵同学。”

凤灵伸手就付了账。

一行人找了家钵钵鸡小吃店，走进去坐好。

张小强拉着雷潇湘坐一起，小声道，“姐妹儿，怎么回事，你最近怎么和凤灵走那么近？奉劝你一句，不要飞蛾扑火，那是我们招惹不起的人。”

雷潇湘刚才谈崩之前就是生出了这种想法，可张小强这样一说，她又有些不服气，偷偷乜斜了左边一眼，小声道，“好了不起吗，还不是人还不是在一个学校读书。哪里高人一等了。”

张小强摇摇头，招呼大家点菜。

李天娇仍然穿着那身醒目的演出服，款款坐在凤灵对面，“雷潇湘，平时看你不怎么说话，原来你和凤灵这么熟啊。你们怎么认识的呀，说出来听听，大伙儿很好奇啊！”

雷潇湘和张小强对了一眼，扯唇笑了笑，目光落在李天娇肩膀以下，“李天娇同学，你冷不冷呀？”

李天娇被雷潇湘毫不避讳的眼神看得发毛，连忙把手上的披肩打开裹在上身，“是有点冷哦。”

这么一打岔，李天娇就不好继续追问了。

凤灵淡定地坐着，任人打量。他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在众人的目光下镇定自若了。

灯光下，冷峻的面孔，挺拔的身姿，和众人浓重的妆容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了他。

王静雅坐在凤灵的左首，她没来得及卸妆就被众人叫了出来。可即便是大浓妆，也无法掩盖其淡雅如菊的气质。

并排而坐的两个人，般配无比。

李天娇不怀好意地看向凤灵左首，“王静雅同学，听说你毕业后要留校啊。真羡慕你，长得那么漂亮又有才华，爸爸还是学院院长，早早就安排好了你的前途。拼爹的年代呀，再努力也没用。我要是有个好爸爸就好了。”

王静雅摆弄着桌上的茶杯，余光中凤灵毫不在乎一点忙不会帮的样子。

李天娇继续道，“最主要还有个凤灵同学这样的男朋友，长相人才家庭，哪样都和你顶顶相配呢！真可笑那些不自量力的，还想和你抢男朋友！”

在场的不是学生会的，就是舞蹈艺术类的，这些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自然知晓校园情侣传闻的真假。李天娇这样说是完全不顾王静雅的面子，顺便还嘲笑了一把不自量力和凤灵单独喝酒的雷潇湘，可谓是一箭双雕。

赵吾炜坐在王静雅左首，闻言道：“凤灵老弟是学校公认的校草，再多女生喜欢也不为过，是吧，潇湘？”

雷潇湘面无表情。

张小强拉了一了雷潇湘，什么情况？

雷潇湘摇了摇头。

王静雅有些绝望地看着凤灵，一直都是这样，他从来不会帮她说一句话，也不会顾及她一分颜面。

李天娇料准了凤灵轻易不开口的性子，也欺王静雅要维持校花形象不好与人争执，得意地道：“静雅，你们都谈了好几年了吧，什么时候见家长呀？你爸爸是院长，离得这么近，是不是已经见过了呀？”

“牵手拥抱接吻上床，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和王静雅做过？”

张小强捏着茶杯正喝水，闻言噗地一声喷了。

她无语地看着雷潇湘，他是不是直白得有点过分了？

幸亏桌上还是空的，没有上菜。

雷潇湘递上一包纸，对张小强道，“擦擦！”

左手边继续道，“还是在广播上发了通知，在学校发布了公告，还是某一天亲口告诉你我和王静雅在谈恋爱？”

李天娇不妨凤灵突然说话，一愣，“呃，没有。”

“那你怎么觉得我和王静雅在谈恋爱？”

李天娇脸涨得红红，“大、大家都这样说啊，校园情侣，拉丁舞王子公主……”

凤灵训人的样子又冷又硬，跟教导主任似的，看着都怕人，“你不是三姑六婆，不是狗仔八卦，就算你想做这些行当，以你的资质，人家也不会要你，你想吃也吃不上那碗饭！就你这样的心机，哄哄无知的小男生……”

雷潇湘忍不住伸手在桌下拉了凤灵一下。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她蓦然想起自己被千夫所指的时候，大概也是李天娇现在这个表情。

凤灵顿了一下，“……你是我们一个学院的，知识文化也不差，送你句古诗，‘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要是时间久了忘记了高考知识，那我给你翻译一下，‘别人的事，关你屁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