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不管成绩下来没下来，反正是已经定局了的，再想也无益。老师们紧绷的情绪彻底松懈下来，很是愿意闲聊。

孔老师道：“你叫什么名字，和凤灵谈恋爱谈了几年了呀？”

“我叫雷潇湘，是大历史系大三学生。我们谈恋爱时间不长，准确来说，还不到半年。”

“你们学校是没课吗，你怎么有空陪凤灵参加高考？还是专门请假来的？”

雷潇湘道：“春节前我生了一场重病，住了一个多月院，这学期就申请休学了。”

孔老师不由联想到一个时间节点，“除夕那天，对不对？”

雷潇湘道：“除夕那天我已经在做手术了。腊月二十八就生病住院了。”

孔老师回忆起除夕那天，她正在家中准备团年饭，突然接到凤灵的电话，说他要重新参加高考，要考医科大学，请老师帮一个忙。那时她就觉得奇怪，大学好端端地上着，为何要改什么专业。立刻就跟学校沟通，领导当场拍板，不管凤灵是何原因，只要他肯定读，学校就愿意提供一切方便。

之后给凤灵寄去的资料收件地址有个是省某某医院，当时她没在意，还以为是他的父母调了单位……怎么还不是么？

就算要复读，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委实也太短些，真是有那个想法的话，至少得提前一年呀。这时间上实在是太巧合了。

这前后一联想，孔老师眼睛逐渐瞪大，上上下下将雷潇湘打量了一遍，这下心中可算是震撼到了。

当年凤灵闹的那一出，凤建国和母冰灵有多生气，她这个当班主任的如何不知，甚至都遭了池鱼之殃，被那二位责备了一番。同时也对凤灵倔强孤拐非要和父母对着干的脾性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是以他说要回来复读学医，她得多奇怪。当时她还问了好几遍原因，凤灵只说突然想通了，还嘱咐她不要跟凤建国两口子露口风，免得又闹起来。结果，原因居然只是因为一个女孩儿？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桀骜不驯的凤灵小霸王，居然为了女孩儿干这种事！当年那要与世界为敌，恨不得把从医二字在脚下碾碎的魄力哪儿去了？

他也有今天！

不知为何，孔老师有些想笑，睃了凤灵一眼，对雷潇湘笑道：“以后你们两个的婚礼，一定要请孔老师呀！”

这话雷潇湘可不好接。

凤灵有点不自在，含糊地“唔”了声，“我把考试答案默写了下来，老师帮我估个分吧。”

这个是正经话题，孔老师立马严肃起来。

老师给凤灵估的分和他自己的估分相差不大，只要保持在平常水平，再来那么一点点运气，他的总分数即便拿不到魁首，省前几名是有谱的。

十二中一直以来都被一、二、三中压着打，从来无缘前三甲，毕竟后者是省会城市重点高中，他们不过区区一个市重点，师资力量以及生源总归是差了些。当年凤灵考了个市状元，也不过夺了个省第四，那已经是十二中史上最好的成绩了。若这次能有所突破，那学校可得要更上一层楼了！

当然，这个第四在母冰灵眼中就是个差强人意而已，不至于责罚，但休想表扬。她一直以来都要求凤灵去读省重点，可他偏偏要读娘家所在地的市重点，要是听了她的话，何至于拿不到个前三，没有跳起来怒骂都已经是口下留情了。

当年毕竟是当年，也不消细细理论。

成绩和名次没下来，现在还不到庆功的时刻，因为凤灵他们赶着回省，也就不参加老师以及其他估分学生的宴席了。

孔老师亲自将凤灵送到校门口，“高考成绩下来后就回学校填志愿，你们的手机一定要保持畅通，以免联系不上。”

凤灵点点头，“我知道的。”

雷潇湘笑咪咪地朝孔老师挥挥手，“老师再见。”等上了车，这才摇了摇凤灵手臂，“刚才那个学校第一名气质好好，我高考结束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个挖二煤炭的，人家却像个千金大小姐。”

“挺有自知之明。”

“现在的高中生比我们那会儿成熟得早些，你看他们都不怕老师。我那时看到老师腿肚子都抽筋，还估分呢，我才不会去，在家里偷偷对答案不就行了。不过现在可好，分数下来了才填志愿，比我们那会儿先填志愿再参加高考程序合理多了。”

凤灵道：“你得感谢这个程序。”

“为什么？”

“如果你不是蒙着脑袋乱填，以你的分数线能被调剂录取？至多也就上一个好一点的二本，还能考上大，又能钓上我？”

雷潇湘推了凤灵一下，白了一眼，“敢不敢放大声音说与我爸听见？”

凤灵嘴角上扬，提高声音对雷拥军道：“叔，我先睡一觉，等你开累了，我来替你。”

雷拥军道：“那你得把安全带拴好。”

雷潇湘前倾身体，盯着方向盘，手有点痒痒，“老爸，让我开开呗。我都拿证三年的老司机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雷拥军笑道：“你放心，我们不放心。就你那技术，连初学者都比不上！我看你的驾照是白考了！”

“那不是你一直不拿车给我练手吗？如果我多多演习，相信很快……”

“确实很快，拿到驾照的第一天就把我们家车的引擎盖儿给撞坏了，货没卖成，倒赔人家一扇门！你要是不想让你妈吓出心脏病，以后还是别摸车了！”

“不要和开车的人说话！”凤灵听得无语，拉雷潇湘坐好，“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你驾照的时候，而是怎么安抚小宝吧。没有陪考都算了，考试结束也不第一时间问问他考得如何，当心回去他又闹你。”

凤灵有些心累，有个爱吃醋的小舅子也是烦人。

雷拥军不由笑了，“你弟弟还不知道我们来省了。”

雷潇湘有些心虚，赶紧打电话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