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云柔……”
男人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是经历了一番痛苦的心灵搏斗最终决定了什么,紧接着就是一声沉闷的嘭的声音响起,简陋的木门被一下子推开,一个抱着孩子满脸胡茬的男人冲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已经洗的都微微褪色的工作服,里面的白色衬衫围沿已经发黄,上面还沾着一些看不出来到底是污渍还是油污的污点。他的头发和杨锋也差不到哪去,都是典型的鸡窝头,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最显眼的还是他那深深凹陷的眼窝,四周都是浓重的黑眼圈,仿佛连续几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
“你好,我叫杨锋,请问……”
杨锋对着眼前这个满脸焦急的男人礼貌的弯了弯腰,刚想伸出手就惊愕的看着这个男人轻易的穿过了自己的身体,打开门冲了出去。
难道自己现在还是灵魂状态?
“我的孩子……不要离开我……”房间里的可怜母亲即使晕过去了嘴里也在喃喃不停地念道。
杨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虽然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但杨锋总是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以前仿佛经历过的现实。看着躺在地上的母亲,杨锋走向前去,想触摸她,但手掌却径直穿了过去。现在的他在这个世界就如同旁观者一样,只能被动的去观看,不能主动的去改变。
“这里……好熟悉……”
杨锋环顾四周,即使再怎么破烂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家具,桌子上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还有房间角落处的一个崭新的粉色木马。他总是觉得这些东西都在散发着一股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气息,但具体在哪里见过自己就是想不起来
还没等他多想,眼前的一切又再次发生变化,四周的一切都在不停扭曲变化等到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杨锋所处的环境已经再次被改变了。
很明显,这里是一间富饶房间,空旷的大厅里吊着一顶纯金制造的吊灯,四周都是一架架摆满书的书架,在房间的角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艺品。
“杨刚,你放弃吧,无论你怎么求我,我都是不会同意的。”
一个身容华贵的男人正拿着一支雕着龙头的拐杖看着窗外,丝毫不顾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的杨刚。
杨锋走向前去,果然,就如同那个妇女一般,这里的所有人面部都被笼罩着一层浓雾,看不出他们的模样。
“薛贵,真的,算我求求你了!”杨刚明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此时他的眼角却在不停的向下滴落着豆大的泪珠顺着那长满胡茬的下颚滚落下来,“就算看在柔儿的面子上!求求你!收养雪儿了吧!我们的确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她的病我们治不了了!”
“放屁!”
可谁知道,杨刚的苦苦哀求换来的却是薛贵转身而来狠狠的一脚,薛贵一脚踢中了杨刚的胸口,让他狠狠的摔在地上。杨刚也是爱女如命,明知道自己可能是后脑勺着地也要拼命的护住自己怀里的孩子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当初云柔就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窝囊废!”薛贵对着他怒喝道,“你看看你这几年到底干了些什么!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亲口向她承认能给她幸福,我才放手成全了你们!可你看看现在!”
“不仅生下来的两个孩子都先后得了绝症!你身为一个带把的男人却治不好他们只能向我这个昔日情敌摇尾乞怜!”薛贵再也忍不住冲向前去对着杨刚的脸就一响亮的耳光,“你特么到底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杨刚躺在地上只能被动的护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就像是一只在狂风暴雨中随风漂流的舟,身不由己的承受着薛贵的愤怒。
“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幅样子!”薛贵心中的无名之火越涨越高,他举起拐杖指着地上的杨刚,“你自己穿的倒是人模狗样!可你这几年究竟给了云柔什么!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菜?她可是李家的千金大姐!就因为当初瞎了眼看上了你才被李家抛弃,过上了现在的日子!”
杨刚没有回答暴怒中的薛贵,是啊,自从李云柔嫁给了自己之后就没有过上一好日子,都是在债主的逼迫下颠沛流离,在金钱的的威压下流离失所。当初的海誓山盟现在一个都没有完成,还搭上了李云柔一个弱女子四处随着自己打拼,好不容易熬出头来生下的第一个孩子还得了世间罕见的绝症为他治疗耗费了家中所有的钱财,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现在第二个孩子也摆脱不了厄运,得上了几乎必死的绝症,现在只有靠着薛贵的人脉才能将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滚!给老子滚!老子看你这幅模样老子就生气!马上给老子滚!”薛贵看着脚下抱着孩子缩成一团的杨刚就生气,干脆转过头去怒喝道。
杨刚也没有办法,只能充满落寞的站起身,抱着孩子一步步向着门外走去,可谁知道,薛贵居然背对着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心中对李云柔还未断绝的爱和怜悯还是战胜了一切,只能用与杨刚不分上下的落寞轻轻的道:“孩子就放下吧,我会来抚养她的,她身上的病我也会尽我所能,但是只要我一没死,你就一不能见她。”
“什……么?”杨刚一下子转过身来,看着远处背对着他的薛贵。
“把孩子放下,然后你就可以走了。”薛贵重复了一句,在杨刚看不到的背面用力哽咽着,他始终想不明白,究竟自己到底输给了杨刚什么地方才让李云柔最终选择了他那个窝囊废。
杨刚张了张嘴,但发现自己好像无话可,只能默默的闭上嘴将怀里的孩子放下,浑身充满着落寞的向外走去。
这个时刻他已经不能再称为是一名顶立地的男人,丈夫了,他是一名懦夫,一名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力抚养只能交给昔日情敌抚养的懦夫。
浑身颤抖着大步走出门去,杨刚倚在门框上用力的擦着脸上大滴大滴滚落下来的眼泪,最终还是无力的跪下给留在房间里面的雪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对不起,雪儿,是爸爸不中用,只能把你交给他人抚养……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的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