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先生一答应,大家就去准备,车是铁皮的,冬天又凉,先是把地方倒腾开,收的农作物等都是成袋的,那些不重的立两边挡挡风,重的都码车屁股那;
再搬上来好几块木板垫底下,又铺好几层被褥,把不醒人事的老二媳妇搬上车,接着盖上好几层大被,戴上狗皮帽子,见有个女人也要上车,先生说:“女人不成,多上几个男人成”
那女人就赶紧下车去,大家一点没犹豫,这都时刻怕先生反悔!村长,老倔头和他俩儿子都跟着上了车。
先知歇在车顶上看着这些人忙活,那俩野鸡这会也没捆着,不知道谁拿来的鸡笼扣着它俩,野鸡旁边还蜷着一只漂亮的红狐狸,它的尾巴松弛、柔软地盖着它的小脑袋,也不知道先生啥时候换来的。
先生跟老要子生着气,一路上开着车也不爱跟他说话,老要子问他啥,他也都尽怼回去,中午赶到约定的地点时,另一辆车早已经等在那里,收获比这边要多,先生带着那车上的俩人来这边看一眼,避重就轻的介绍了一遍情况。
这趟出来本来就主要是先生安排路线,这俩人也没多墨迹就同意先生提议的在大师傅那个村子停一停。
正常速度预计晚饭时间能到,奈何到下午这车跑的越来越重,到太阳下山以后,就跟老牛车那速度似的,其他人问咋回事,先生只说是车的老毛病!
这车吭唧吭唧的,越走越慢,到晚上酉正左右还没到,速度比老牛车都慢,大家伙都跟着干着急,先生虽然说是车的老毛病,也没见他下车去检查,而是叫同行的另一台车,用绳索拉着走,这才快些!
虽说快了,也就比老黄牛能多跑两步,跟平时在路上呼呼跑那速度比不了,老要子是难得聪明一回,问先生:“是因为车上拉的这个病人吧?”
先生斜他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那你以为呢,当我就那么轻贱人命,不愿意帮忙吗!”
“好家伙,你那会咋不明说?”
“明说就能放我们走?再说一开始都是猜测,何况还有你跟他们穿一条裤子,还说啥。”
老要子被先生怼的一鼻子灰,也就不再说话,车就那么慢慢悠悠的,前车的跟先生在一边嘀咕一阵子又继续上路。
等能看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晚上戌时三刻了,车也歇窝了,前车是怎么拽也拽不动,先生就让那几个老爷们都下去推车!
虽说这情况大家心中都各有猜测,但也是有话在先,全听先生的,也就没人再开口问。前车留一人开车继续拽着,其他人都来推车;
这些人一推上,这车还真起来了,又有老牛车那么快,可惜也没走多远,眼看着要进村,这车又不干活歇窝了!前边拉后边推的也一动不动!推车的那几人皆是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先生正准备独自进村去找大师傅,还没等他迈步呢,就见一个女人穿着纯黑镶红边的棉大褂,身后辫一麻花辫,缓步走过来。先生眼睛一亮,大声招呼道:“大师傅”
众人听见这声称呼纷纷看过去,心中发出一声惊叹‘嚯,这女人真年轻,也真是不怕冷’就见这女人笑意盈盈地缓缓走到近前,右手端起一长杆烟袋锅,烟嘴处是红玉材质,上坠一个小的黑色布袋,近烟锅处系一红色布袋;
“铮~”她用烟袋锅敲了一下驾驶位的车门笑道:“你这一车没拉下,地上还有跑着的”女人的眉目清秀,声音却很沙哑。
“嘿嘿,可能冲撞了啥,跑不动,这不都下来推车了么,没等推到您家,这不,又不动了!”
女人轻扫一眼累的靠着车看过来的几人,抬起左手把食指与中指间掐着的几根红布条递给先生:“绑四个车轱辘上,不用推你也能跑嗖嗖快”她轻笑一声,竟还有些妩媚
众人心下了然,怕是车上拉着的这个不省人事的病人太重压的车跑不起来。
老要子来到先生近前接过两根红布条正要去另一边绑车轮,此时那大师傅出声制止“自己绑,他们都没你心思正。”她又抬起烟袋锅指着老要子:“就是因为你,这车才在这歇窝,你别在这傻站着,先跟我走”
老要子先是一头雾水,后又明白怎么回事,他觉得喉头好像鲠结着什么,心里慌慌的,看了一眼先生,先生此刻也正诧异的看着他,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回事?”
老要子内心挣扎着,越想心里越像猫抓一样地不安,索性闭上眼睛哑着嗓子说道:“老倔头那天把那枚铜钱给了我,就在我身上”说完他也不去看先生,径直走去大师傅身边,先生还要问什么。
大师傅却在众人震惊之余留下一句:“这天儿太冷了,我先回家等着你们”说完看着先生意味不明的笑笑,带着老要子转身离去。
老倔头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那天喝醉他送我回家,我看他稀罕那枚铜钱,我留着又没什么用,就顺手给了他。”
先生默不作声的去绑着那些红布条
先知此时坐在车棚上,看着车上各色的小动物们或玩闹,或随着老要子离开跳下车跟着他走,她看着大师傅的背影,觉得这个女人是在挑战先太太的地位,心中深觉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她想说一句:她可真不是一般的爱臭美。
先生的车绑好红布条后,就见这之前五六个男人加一台车都撼动不了的车嗖嗖的跑起来,没两分钟拐进看见的第一家院子,众人心中对这位大师傅更敬重了几分。
那大师傅没出院子,高声喊了一句:“把那女人抬进来吧。”
大家又七手八脚的连人带木板的抬进屋,进屋后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一时间都杵在地上看着大师傅等吩咐。
那大师傅没说话,走进瞧着那女人,吸一口烟袋锅,对着那女人吹过去,又看了片刻说:“这小媳妇胆子也太小了,吓得。”说完径自坐到炕岩上去。
老倔头他二儿子扑通就跪下了,哭求道:“这恶鬼半夜挠门就算了,如今还这般害人,求大师傅收了这恶鬼,救救我媳妇,。”
她看着地上的男子,沙哑的带着危险的意味笑了两声,转而又语气平静:“既然先生把你们带来,看他的面子,我也得给你们看,但是能救她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