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的吃食虽然费钱一些，但是先太太很舍得买给它，似乎这燕子能再次飞起来是她自己的梦想一样！

当天上再次飘起雪，先生又一次出发，这次先生的行李比往年，轻减了不少！先太太也似乎早都巴不得他快快出门。

先生走了以后先太太在家整日里唉声叹气！有时候先一带着妹妹出去疯玩，先太太独自在家会对着小燕子说话，她心中大概有许多憋闷吧！

这个冬天先知时常留在家里默默陪着她，她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爱笑，有时候手上做着活不自觉的发呆，脸上的丝丝愁云渐渐在眉眼间、脸庞上更长久的驻留着。

但是在孩子面前她又能让脸上的愁云散去，小孩子看着妈妈笑就以为妈妈很开心，她们根本不知道先太太的这些变化。

可是那种疲惫全被先知看在眼里，收在心上！她很想说，你不开心就出去走走吧，或者哭一场！但是无论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见！

这个冬天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有一天大风裹着雪粒子呼呼地刮着，大部分人家在这样的天为了避免风雪把门打开，冷飕飕地风雪吹进屋里，都会插好屋门。

这天下午随着风雪一起到村中来了一个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的要饭人，他自村东先家的田地里抄着近路过来，看不出男女，也不说话，挨家挨户地站在门口不停的敲门！

不给他些东西他也不肯走！站的久了屋里没有声音他还会去拽门，有男人的人家不怕他，凶他几句他不走，再随便给点什么也能打发掉！

但是先家只有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她们透过窗户看见了那个要饭的人，先太太拿过几个馒头装好放在门外边的窗台上，她插好门带着俩孩子静静地听着门口的动静；

那要饭花子把馒头装进他的布褡裢里，但是没走，站在门口一直敲着门！

见屋里没有动静，他敲着敲着开始暴躁的去拽门把手，很有把这木门拽掉的意思！俩孩子害怕的抱着妈妈的大腿，躲在她的身后；

先太太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大着胆子对门外喊了一声：“家里没吃的了！”

外边的人见屋里有动静，消停地等了两分钟，见没人来给他开门，他又开始敲！

“家里真的没有多少大米了！你到别家再去看看！”

外面的人似乎就盯住这没有男人的一家，他拽门拽的更起劲了！木门被推拽的咯吱作响似乎下一刻就会散掉一样！

“你别拽了，我过来”

先太太身后跟着两个孩子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把门上的长栓绳挂到门框上的长钉子上绕上两圈，之后她拉开门插，轻轻推了一下门。

一股劲风裹挟着雪粒子自脚底头顶吹进来，俩孩子长的小均被吹得闭上了眼睛。门口站着的要饭花子与先太太差不多高，正站在门缝那，刚好挡住风雪，他黑黝黝脏兮兮的脸上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看着先太太，在等着先太太递给他东西。

先太太挺怕的！这要饭的不像个正常人！她嘴角上扯着笑，隔着门缝问她，你想要什么？

他也咧开嘴笑着，扯着褡裢口，抓出一把米给先太太看了一眼，又迅速的装回去。

“是不是给了你大米，你就会离开?”

要饭花子用力点点头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见先太太转身要走，那要饭的急的什么似的又开始来回的拽门！

先太太没走上一步呢，心下一惊，顺势伸手扣住长钉子上的栓绳！否则多晃几下，准会被他晃开！

要饭的看她又站定望向自己，他安静下来

先太太勉强扯着笑意说道：“你别急，我是要去给你拿大米，你得等我一下”

那要饭的满脸不高兴的又晃了两下门！

“我让孩子去拿给你行不行”

他笑着点点头

先太太低头看着吓得瞪圆眼睛的先一，对她说：“别怕，他进不来，去东屋地上把那个敞开口的大米拿来”

先一揪着妈妈的裤子腿眨巴着大眼睛扁着嘴：“妈妈，我自己不敢，你跟我去”

先太太看了看外面的要饭花子，叹口气蹲下身子，把先晓也推过来，小声说：“妈妈在这里给你们看着坏人”又大声道：“你们姐妹俩一起去吧”

看着小姐妹俩要走不走的小样，她催促道：“快去”

俩孩子撒丫子跑去东屋，先太太见要饭花子看着自己，勉强笑着说道：“她们去给你拿大米，你再等一下”

先一带着妹妹，看见地上有三袋粮食，她也不认识，挑了一个抹布袋粮食相对少的，拎到东屋门口，看着她妈妈；

先太太眨眨眼有极轻微的摇摇头，先一带着先晓又跑回去，先太太看那要饭的没有察觉放心了些！

剩下的两个袋子材质都一样，也是一大一小，她拎起小的看着大的，大的她又抱不动！犹犹豫豫中见旁边叠放着几个一样的空袋子，她拽过一个，往里面装了许多大袋子里的米。

再拎到东屋门口看着她妈妈

“快拎过来吧”先太太对着小姐们俩招手

要饭的闻言努力的向屋里巴望着

俩孩子跑到近前先太太接过来，顺着门缝递给要饭花子：“家里真的就这些米了，你拿上快去下一家吧”

要饭花子接过米，把袋子扣进自己的褡裢中，再把袋子拽出来。

先太太以为伸出手准备接那个袋子。要饭的却是一扬手把袋子扔进风雪中！

他掂掂袋子没有走，还站在门口看着屋里。

“没有了，真没有了”先太太拽着门把手想关上门，那要饭的手更快，一把拽住！嘴里发出“唔唔”的怪声

他们俩人隔着门较劲！先一先晓吓得在妈妈身后大声哭起来！

先太太一边看孩子一边跟要饭的较劲，分心之际，那要饭的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打先太太拽门的手，吓得她立马送开门把手后退几步！

要饭花子更来劲了使劲的推拽起木门！

先太太稳住心神再抬头看的时候，那门上的绳子在钉子上绕的圈都被晃下来！现下就那么套着，虽时都可能完全晃下来！先太太不再拽门，伸手去按住钉子上的绳子。

那要饭的得了上次的便宜，又把手伸进来，先太太用另一只手与她对打着。

俩孩子拽着她的裤腿哭！她对先一大声道：“你是大姐，别哭了，去把屋里的暖壶拎来！”

先一愣愣的松开她妈妈，问了一句：“装热水的吗？”

“对”

先一哭唧唧地抹着眼泪进到屋里去！先晓还在抱着她妈妈大哭！此时院子里传来一声男人的爆喝；

“诶！干什么呢”

屋里这边太紧张能听见声音，但是看不到外面！那要饭花子也打的正起劲！头也没回！

男人走上前，用烟袋锅悄悄要饭花子的肩膀，要饭花子耸了下肩膀依然没回头

男人长得高，走的也近了，先太太看出来这是老达子，他头发早就长出来，此刻他把烟袋锅对着鞋底敲掉烟灰：“嫂子你闪开点，别让他拽住你”

之后他俩手拎着要饭花子俩肩膀头，一个用力把他摔倒在地上。

“不想找揍就赶紧滚！”又回过头来“嫂子你跟孩子没事吧？”

“啊！没事”先太太看事老达子放心了些，她继续看着那要饭的

那要饭的被摔倒后，头也没抬，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斜眼看过来没有走

老达子见他这样，猛一跺脚抬起一个拳头：“还不走”

要饭的伸手挡了挡，不情不愿的离开！

“现在这要饭的真是猖狂！”

“嗯！给了大米都不走！老达子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啊！没事”说着他递过来一个写着个大大地“7”字的袋子

先太太接过袋子，摩挲着上面的字，叹气道：“粮食的袋子倒是比他强！”

“挨~嫂子不能那么比！虽说七月子年年出去换粮，但是每回出门之前，可都会嘱咐我们哥儿几个多照应照应你们娘儿仨的！”

“嗯！”

“那个！”他摩挲着自己的后脑勺略显尴尬的说道：“嫂子你这没啥事，我先走了，老要子喊我去打牌”

先太太脸上又挂上礼貌性的微笑说道：“嗯，兄弟谢谢你”

老达子转身要走时，看见哭唧唧的先一拎着冒热气的铁水壶晃晃悠悠的挪出来。

他看着先太太更尴尬的笑笑，然后走了。

先一见妈妈抱着先晓在门口站着目送老达子“咣当”水壶应声落地

门口的俩人以及走到院门口的人均是被突然的声响激得一抖！老达子没停步！他暗自决定，好好嘱咐自己家的小子，这辈子都别惹先家这个大脑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