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霜月才踏上这凡间的土地，就开始没底了，有些胸无成竹。

她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对凡间了解多少，即使有来过的时候，自己也不记得了，毕竟她也是因为在凡间才失掉的修为。所以她对凡间的认知大多是来源于孟婆，当然偶尔也会听一些小鬼差聊八卦时说起。但即使当时听说时再自然生动形象，自己真真看到时，还是把霜月给惊住了。

虽说现在的冥界各处已然被孟婆改造得和凡间很像，有树、有山、有水。阎王大人还特意去东海借了很多夜明珠来放置在冥界各处，看起来像凡间的白天一样。

可这不一样的还是不一样，冥界的这一切都是静止的，而凡间的这一切却处处充满着生机。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来神来，便立即拿出引魂仪来指路。

东南方向的藏云山临溪河，这从引魂仪上虽然看着不远，但实则恐有百里远，虽她用法术一步可走十几里，可凡间的路与冥界大相径庭，纵横交错，百折千回，她好几次走错了路。

好不容易到达临溪河时，却隐隐闻到白霜身上的他自己特调的绿檀香味。她便赶紧施了个隐身法，掩住了自己身上的气味，藏在了旁边的树上。

她往下仔细一看，着实把吓了她一跳，因为那地面上躺着的尸体居然长得和之前见到的那个女子生魂一模一样。

只见她身着的大红色嫁衣与身上流出的血融合在了起来，那面孔没有一丝生气，由于长得清秀可人，看起来只像是睡着了般，处于心的位置上有着一个大窟窿，看样子是因此而死。

而旁边一位面容十分清秀的男子双眼一直在盯着地上的女子，眉头紧促着，眼神里充满了悲伤。

他猛然吐了一口血，青色的血滴在了地上红色的血上，显得尤其的突兀。

只听他用嘲弄的语气说道：“终究不是人，无论怎么外表再怎么像。”

他说完后，身体就开始发生了变化，身体突然长高了一截，面容依旧是之前的清秀公子模样，只是面色变得更加的苍白，眼睛里的瞳孔也从之前的黑色变了青色，两边的耳朵也逐渐变得细长。

看来这就是那河妖了，霜月在心中暗想，继续看他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那河妖跪了下去，伸出满是红色血迹的手，轻轻的摸了摸那女子的脸，她苍白的脸上瞬间印上了些红色的血迹。他的眼睛里流下的青色的血泪，顺着他苍白的脸低落在女子大红色的嫁衣上，接着他慢慢地躺在了她的身旁，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霜月看后算了算凡间时辰，已经到了酉时一刻，可为何白霜依旧没有现身？他身上的那股绿檀香是他自己特调的，自己打死都不会认错，也不知这白霜迟迟未现身，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原本是不想现身的，但眼看着时辰到了，若再不引那河妖的妖魂出来，要是他自己出来逃走了，那指不定会多生出多少事端。

于是她在树上施法幻化出她的法器瞬息琴，一曲离殇，万物皆悲。

河妖听到琴声，半透明的妖魂渐渐从它的本体脱离出来。霜月发现那河妖的本体居然是一块的玉石，看样像是受过仙家点化，色泽青翠，修的应该是水中的水术法，颜色如此饱满，看样子修为还不算低。

她觉得有些奇怪，便忍不住询问他道：“你受过仙家点化，看本体的样子修为也不算低，应该是过个几十年便可升至半仙，为何会沦落如此？”

河妖的妖魂一惊，抬头四处找寻声音的来处，看到坐在树上戴着鬼面具的霜月，抱着琴正看着他。

“是你弹的曲子吗？为何令我如此悲伤。”

河妖答非所问，好像并没有意识到霜月是来带他走的人。

“离殇曲，引领魂灵去到冥界的，你死了，现在只是一个魂灵，跟我走吧。”霜月冷冷的解释道。在把琴收了回去的途中，变出了锁魂链，从树上跳了下去准备把他拴住，可是面前的青瞳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另一条锁魂链给拴住了，霜月还以为是白霜，转身正想埋怨，看到来的人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现在可不能跟你走，月大人居然违背阎王大人的意思来凡间了，还是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来，真是有意思。”这样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冥界再找不出第二个，除了是三殿的白无常白成元还能是谁。

霜月见他不仅不行礼，居然还敢威胁自己，气不打一处来，眼中闪着怒火，寒声对他说道：“与你何干？”

“月大人此言差矣，月大人与我同是冥界的神仙，怎能与我无关呢？”白成元眼中也闪了些寒光，毫不客气地说道。

“今日事出有因才会到这凡间来，况且这只是我月半殿的事，这河妖青瞳，也是我妖魂录上的名字，不是你等这样管凡人魂魄的鬼差能干涉的。”

“哟，还摆上官威来了，是，我们只是小小的鬼差，比不得高高在上的冥王大人，哦不好意思，现在你是半脸冥王了，可是冥界第一个被降级的冥王，都不知要如何称呼你了呢。不过月大人，我等也是公事公办而已，这妖孽杀了的这位凡人女子，魂魄不见了踪迹，我们得弄清楚是不是这妖孽把魂魄给吞了，所以，他现在不能跟你走，得先跟我走。”白成元语气各种嘲讽，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霜月顿时怒火中烧，但他说得有理有据，确是因为公事，所以她只能强忍着不爆发出来。以往以来，和他过招时她总是会被他玩阴的，他颠倒黑白的能力可让她在阎王大人面前吃了不少亏。正在绞尽脑汁想法子该怎么办，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极其不客气的从霜月背后传来。

“什么时候一个鬼差可以对冥王大人如此出言不逊了？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些，你个捉凡人魂魄的鬼差，拉着我们殿的妖魂算什么意思？是想让你们三殿冥王来接手妖魂？公事公办是吧，行，那就给三殿冥王一个面子，允许你就在此地问清楚就好，问完我们就把他带走，容不得你有一丝耽误。”

白霜沉着脸，眼神凌厉，慢慢从树林中的阴影里走出来，白色外衫被晚风吹起，馥郁的绿檀香钻入霜月的鼻中，霜月心中大喜，这货总算是舍得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