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此时坐在地上的培风也渐渐收起了情绪，他埋着头听到炎曦和霜月说了很长时间，从他们俩的话语中也听了个大概。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跪在霜月和炎曦面前，低着头说道：“所以，我杀图南，是那蛇妖设的局吗？”

炎曦皱着眉看了一眼图南，她刚好是站在培风的后面，他问图南道：“他是否知情这件事？”

图南盯着跪着的培风，眼里又涌出了泪来，摇摇头强忍下去，说道：“他应该不知，不过，他知与不知，都会杀了我的，只是可能不会在今日杀我罢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杀你，那这个必须要杀你的理由是什么？”

她突然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此时夕阳西下，洞里的余晖渐渐暗淡了下来，她睁开双眼，往前走了一步转在培风的前面，也跪了下来。她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也触碰不到自己，但还是伸出了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脸，说道：“因为我是他的劫数，是整个清宗教的劫数。”

炎曦叹了口气，眼神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柔和起来，语气也慢了下来：“果然是和清宗教有关系，你必死的理由，我猜得没错的话，与清宗教的语讖有关系。”

霜月实在是受不了他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了，说的还是尽是自己听不懂的话，她深吸了一口气，把瞬息琴变了出来，胡乱弹了几个音，除了听不到琴音的培风以及他的师兄，其余二人都被她的琴音转移了注意力。

只听培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图..图南。”图南的手还在他的脸上，瞬间被他这么盯着这么一喊，吓得手一缩，跪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既惊讶又惊喜的说道：“你...你能看到我？”

培风赶紧往前想捉住她的手，可惜扑了个空，他失落的收回手，悲伤的看着她道：“是，我看到你了，我终于能再见到你了。”

炎曦有些不解的看了看霜月道：“为何突然如此？”

霜月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心里那么不舒服，鬼使神差的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后，走到在地上的这一人一魂边上，面无表情地肃声道：“我听不太明白，心中有些不舒服，觉得应该只有让他参与进来，我才能明白。这样吧，本冥王宽宏大量，给你们机会叙旧，不过这之前，得把这事给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有那边那个丑八怪，如果你不说，我便连同你一起带回冥界，冥界有个无间地狱，专门可以放你这种阳寿未尽的人，那个地方会让你明白这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个道理。”

接着又是几个琴音响起，两个一黑一白的小鬼立刻从琴里冒了出来，对着霜月调皮的行了个礼，霜月头一点，指了指不远处被定住的捉妖人。两个小鬼你推我一下，我踢你一下的就跳到他旁边，便一起抬手去抬动那人，可这小鬼大概是小了些，看得出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把被吓得一脸惊慌失色的捉妖人给抬过来了，任务完成后，两个小鬼便躲在他身后窃窃私语着，似乎是在数落霜月。

霜月见状赶紧咳了两声，手上又是几个琴音，两个小鬼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下的回到了琴里。她手轻轻一抚琴，把琴收了起来，对着被抬过来的捉妖人，审判似的说道：“你，清宗教的大弟子，那负心人的师兄，来说说看，你同那蛇妖是什么关系。”

那捉妖人被霜月突然的一点名吓了一跳，他狐疑的看了看霜月，神情犹豫着，似乎在考虑究竟说不说。

霜月见他不说话，她也不恼，她想了一下，又把琴变了出来，斜斜的抱着，像看着猎物似的笑了一下，说道：“不想说是吗？行，本冥王也不太喜欢强人所难，可我也确实不大喜欢你。你刚刚应该看到了从我琴里出现的那两只小鬼，也就是抬你过来的那两个，别看他们小，他们可是我手底下最喜好食人心的恶鬼，心越坏越黑，他们就越喜欢，因为这样的心吃起来才是最美味的，对了。”

霜月笑容突然变得邪魅：“他们还很喜欢取活人的心，活人取心你明白吗？瞄准你心的这个位置，两只小手快准狠，在你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你的心就已经在他们手上了，还在咚咚咚的跳着，他们一口下去，嘎吱一声，又一口下去，又嘎吱一声。但有多疼呢？有点难想象，不过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还有哦，你千万不能叫，因为你叫得越大声，他们就笑得越开心，说不定一开心，就把你肉身也吃了。好了，不说废话，你准备一下，我要叫他们出来了。”

“别，冥王大人，我说我说，求你高抬贵手。”那捉妖人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得赶紧向霜月求饶。

“你想好了吗？我的两个小鬼已经按捺不住要出来了，我可不想扫了他们的兴。”霜月假意抚了一下琴，吓得那捉妖人脸色大变，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

“想好了想好了，我说，我这就说。我与那蛇妖夜涟是五年前在那叶阴山认识的，当时我在泗滨捉妖发现了她，为了捉她一路捉到了叶阴山，就在那里我发现了地上的冥魂鼎，我之前说的确实是实话，我见到时就只是个巴掌大小的壶。也就是那时，夜涟现了身，想和我做交易，我自是不肯，交手后发现并不是她对手，败下阵来。”

“她一个修为如此之高的蛇妖，你自然不是对手，接着仔细说。”霜月说完依旧把手抚在琴上。

只见那捉妖人有些担心的咽了咽口水，便继续接着说：“见我还不了手了，她从地上捡起那冥魂鼎，同我说道，交易不急着做，她愿同我赌一把，说这冥魂鼎虽是大邪大恶之物，但能把妖炼化成丹药，吃后可以增加修为，延年益寿。如若我把这冥魂鼎带回去，清宗教不声张此事并偷偷开始始用冥魂鼎，那便算我输，不用她来找我，我一定会主动来和她做交易，但若清宗教把这件事上报天界，那就算她输。这个赌局，我曾以为她是必输无疑，但不曾想我还是太天真，师父们都知道这冥魂鼎是大邪大恶之物，但还是瞒下来了，不仅使用冥魂鼎，还让我和师弟安排全教的弟子去捉妖，并告诉我们一年给我们各自一颗丹药，可每年我都没有见过这丹药，询问师父也只会说所炼化出的太少，下一年一定会给我，可怜当年的我真是太天真，一直以为师父说的是真的。”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盯着自己的师弟，语气带了些怒气说道：“直到一次在外捉妖，我又遇到夜涟，夜涟告诉我，所炼出的丹药，我师弟其实每一年都有的，不信，她可以证明给我看。我自是不信的，为了证明她是错的，我便听她的，在下一年的寅月己卯日那天，我假意外出去捉妖，实则被夜涟施了法术把身子隐了起来，一直躲在师弟房门附近，这才发现原来师父真的把丹药给了我师弟。可笑这冥魂鼎明明是我带回来的，他们却只顾着我这位有天赋的师弟，却丝毫没有想过我这个大弟子，还真是令人失望至极。”

“所以你和蛇妖做了交易，这交易是什么？”炎曦在一旁冷冷的问道。

“交易吗？我也只不过是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罢了，她所想知道的，便是我们的语讖。清宗教大都善于观天象，奇门遁甲，六爻卜卦，所得语讖，都十分准确，所以令人十分信服。而长老们最后一次恭请成为天界神仙的上任掌门进行六爻卜卦，所得出的语讖，便是精怪蛊惑，造成清宗教人心涣散，清宗教气数即将绝尽。可惜上一任掌门已经位列仙班，不在管这凡尘俗事，所以长老们为寻求这破解之法，也进行了六爻卜卦。而我那日通知了夜涟，她便施了法改变了天象，卜出的卦为妖为水中之物，需清宗教下一任掌门以血亲手刃之，方能破解。”

“她故意让你们把目标锁在了水中之物中，那你们怎么知道是那鲤鱼精？”霜月不解，奇怪的问道。

此时的培风连同图南一起站了起来，培风沉着脸说道：“因为当时的我，正在因为图南，与师门闹得很不愉快，我想这个破解之法，就是你与蛇妖的交易吧，师兄。”

“没错，正是如此。你也真是天真，以为清宗教会随随便便就放你走，简直是异想天开，他们可是要拿你当掌门了你不知道？每年一颗的丹药养着你，你以为你可以简简单单就这样脱身而去。”培风的师兄冷笑着，整张脸都狰狞起来。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要他亲手杀了他之所爱。而那蛇妖的目的，就是要那鲤鱼精的妖丹是吗？可这其中有一点我不明白，她既知道那冥魂鼎能做何用，为何她自己那冥魂鼎来炼妖丹。”霜月边想边问道。

“因为这冥魂鼎，得用道法来炼，那蛇妖无法使用它。”炎曦解释道。

霜月听完并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继续问培风的师兄：“其余的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别说你不知道，那蛇妖骗那鲤鱼精这件事，你也在这其中，说说看吧，这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