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霜见她不说话，脸上表情又有些难过，心想是不是自己话说得重了些。他稍微控制了些语气，转了话题道：“好了，别想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结束这件事，我才能安心看你出嫁不是。哎，怎么有种养了多年的猪，好不容易养得白白胖胖的，现在居然要去送给别人养的感觉。”

霜月一皱眉，白了他一眼，懒得同他说话。

白霜还在自顾自的说道：“还记得你一万岁的时候，同一天界来的一仙童打架，那时明明自己打输了，却一直忍着不哭鼻子，而那打赢的仙童却去告了状哭了鼻子。想来就像发生在昨日一样，哎，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

霜月本想继续不理他，谁想他提起这茬，她便顺着他的话来：“是啊，从前被打得再惨也不会哭一声，现在也不知怎的，好像是比从前爱哭了些。”

霜月边走边偷瞄了一眼白霜，他的表情如同被自己的牙齿咬到舌头一般，只听他略微慌张的说道：“嗯，这陷入感情的人，都是比较容易受情绪影响的，再说了，谁不会哭啊，我看那凡间话本，被那书中人物的情绪渲染，都还会落泪好吗。”

“是是是，你最有本事了。”霜月受不了他这样胡说八道，决心待会到了芍药殿，若他与孟婆吵架，自己要毅然决然的站在孟婆那边。

可她的决心落了空，因为黑月已经在不远处匆匆向他们走来，她立刻一步窜到白霜身后站着。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他是能把你吃了？”

白霜转过头不屑的看了她一眼，但也一直站在她前面等着黑月走过来。

“那孟婆事真是多，干什么留你下来磨药？”白霜见黑月走近后便直接问他道。

黑月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霜月，寒声道：“问她。事情问清楚了吗？”

白霜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把霜月拉在另一边，边走边说道：“我们先回殿中去，子时快到了，得赶在妖魂录名单下来前回去。”

黑月看样还想说些什么，歪着身子看着被白霜拉到一边的霜月，白霜见状，立即又说：“刚刚我问清楚了，那设结界出来的就是那狐妖，至于他为何现身，我想可能是因为暗算成功后想一举杀了神君大人，未曾想却被他用全部灵力破了这结界。”

提到神君大人这四个字，黑月果然脸立即沉了下来，霜月见状赶紧用力掐了一下白霜，白霜龇牙咧嘴的说道：“哎哟，我这伤不知怎的，又有些疼了起来。”

果不其然，黑月听后着急的问他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愈合了？难道是那蛇妖的余毒未清，我来看看。”

白霜还来不及周旋，便被黑月的法术入了体，他一副完蛋了的样子看了一眼霜月，转头正想同黑月解释，只见黑月已经发现白霜骗他了，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后，便独自转身离开了。

“额，月小黑这是生气了，你不去找他。”霜月拐了一下白霜。

白霜面色不太好，叹了口气道：“不该骗他的，他这不是生气，是伤心了。算了，走吧，正事要紧。”

霜月听完也觉得有些愧疚了，有些难过的说了句：“都是我的错，见到他我会同他好好说的。”

白霜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他从不会真心生你气，很多时候，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你也要多理解他一下，他远比你想象中承担了更多东西。”

霜月点点头，跟在白霜后面走着，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好运，陪在她身边的都是真心爱着她的，可她十分明白自己的确是有问题的，她已经有些迫切需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到了自己的月半殿，已然已经子时了。黑月并没有在殿中，霜月想着应该是还不太想见她和白霜吧。她与白霜坐去了偏殿，她把妖魂录拿了出来，刚准备打开来看看今日的名单，便听到白霜问自己。

“阿月，我记得你之前说昨日的妖魂录之所以只有一个名字，是因为那冥魂鼎是吗？那炎曦神君是如何处理这冥魂鼎的？”

霜月想了想，好像之前自己也没过细问炎曦，便回答白霜：“是的，但他只同我说封印了，具体细节我没问。”

白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立即召唤出了一个小鬼差出来，同他说道：“你去凡间迷风谷去找闫四娘，就说是我让你找她的，问她可否知道清宗教冥魂鼎之事，告诉她如若据实相告，必有重谢。”

小鬼差走后，霜月便立即问他道：“谁是闫四娘？”

“是一精通凡间各大小事务的地仙，八卦且自由散漫，是个逍遥仙。我们是在凡间时偶然认识的，同她还有些交情。”

“哦，那你打听这事干嘛？等炎曦神君回来后问他不就好了吗？”霜月有些奇怪他此举是何意。

“那冥魂鼎有多邪门，想必你已经听炎曦神君说过了，它是可以炼化一切万物的大邪大恶之物。可有一件事有些不对劲，你一定没意识到，那就是，为何炎曦神君封印了冥魂鼎，妖魂录上昨日还是只有那鲤鱼精一个名字，我记得当时妖魂录上她是在冥界西南时死的，也就是第六年。可如果冥魂鼎被封印了，那为何后四年一只妖都没有死去的？”白霜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炎曦神君骗了我？”霜月觉得完全不可能，便质问他道。

“你这丫头，现在真的是榆木脑袋。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是炎曦神君被骗了，封印的并不是真的冥魂鼎。我这也只是担心这冥魂鼎会被调包了罢了。”白霜看她的神情仿佛是在看个白痴一般，霜月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同白霜一起转头看，原来是黑月回来了，但他后面却跟着白霜那才出去不久的小鬼差。

黑月进来后，并没有看向霜月，而是直接同白霜讲道：“我去了趟凡间闫四娘处，遇到了你派出的鬼差，事情弄清楚后，我便带着他一起回来了。”他又转向那小鬼差道：“好了，没你事了，走吧。”

白霜便起身问他道：“你果然同我想到一块去了，如何？”

“那清宗教，果然应了他们的语讖，气数已尽，已不复存在。据闫四娘说，有位神君大人去了清宗教，还把天界的几位仙请去做了见证，不仅把清宗教一干人等废了修为，还把清宗教的弟子全都遣散了，那冥魂鼎被他带回泗滨去重新封印了，千年的名教，就这样没落了。”

他顿了一下，神情凝重地说道：“我立即又去了泗滨查看，确有封印在此处，只是不知那冥魂鼎究竟是真是假，具体，等神君大人来了后再商议此事吧。”

“嗯，阿月把妖魂录打开来看看。看过这妖魂录，就应该能够大致确认了。”

霜月便把手上的妖魂录打开了，一看上面居然有着四个名字，她慢慢一个一个看过去，而在看到第四个名字时，就停住了，因为这第四个名字，是她很熟悉的名字。

她一瞬间呆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无助的看了一眼白霜与黑月，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白霜见她这样，便接过来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稀奇的，又看了一眼黑月，黑月皱着眉，看样也没明白霜月这是怎么了。

白霜便询问她道：“怎么了？像见了鬼似的，你是哪不舒服还是这妖魂录哪不对？”

霜月此时心里难受极了，不知该如何同他们说这事，她完全没明白为何妖魂录上会出现这个名字，也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哽咽着说道：“这个名字，明明应该是个神仙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妖魂录上？”

白霜一听，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奇怪的问道：“什么意思？哪个是神仙的名字？是你认识的吗？”

霜月起身拿了过来，放下桌上，指着上面的第四个名字，带着哭腔对他们说道：“就是她，我确定她是个神仙，而且还是个在凡间管四季中的玄冬的雪神。”

白霜看她泪如雨下，安慰她道：“会不会有可能只是名字一样，神仙的名字是不会出现在妖魂录上才对，毕竟现在这名字都是随便可以取的，肯定只是名字一样罢了。”

黑月拿起妖魂录，看后沉声道：“可能不是名字一样，因为那位仙子我也认识，雪神凌寒，曾是西王母座下管理玉池的神仙，后不知为何请命下了凡间去管四季的玄冬去了。”

霜月在心底还是不敢确定这是真的，她擦了擦泪，从黑月手上又拿过来好好看了看，妖魂录上的第四个名字确实出现的是：雪妖凌寒，冥界时辰西北，凡间时辰辛卯年亥月丁亥日申时一刻，正北方向南雾山寒隐寺。

她抬头看着黑月，眼中含着泪，想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只听黑月叹了口气，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道：“这妖魂录上出现神仙的名字，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位仙，成了坠仙，转为了魔道，害过人性命后，就彻底的沦为妖。现在照妖魂录上看，她应该就是从雪神沦为了雪妖，所以这个名字，应该是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