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二人同时问道，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

只见少年郎轻轻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到了地上，而手上提的人却落地不稳，脚一软跪到了地上。

霜月这时看清了那人的面貌，又被恶心得一颤，立刻发出“咦”的声音，因为这人的脸与她脚踩着的这个大汉的脸，有过之而无不及，心想着应该是兄弟吧，不然怎么会都这样丑陋。

果然，脚下的大汉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那小瘦子，立刻大喊道：“大哥，你怎么了？”

霜月瞬间惊呆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不仅惊讶自己又猜了个准，还惊讶那小瘦子，居然是这壮汉的大哥？

只见那瘦子想站起来，却又被那少年郎按了下去，少年郎问霜月道：“姑娘是把另一人捆起来了吗？”

“没，是用你晒药的架子把他按住了。”

少年郎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的不快，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低着头问道：“敢问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那两兄弟都默契的不说话。霜月见他审个人都那么礼貌，有些看不下去，便直接说道：“你这样不行，审不出什么的，要这样。”

话音还未落，脚尖已经开始发力了，只听杀猪似的叫声又响了起来，霜月很满意这样的声音，眼神凌厉偷偷观察着那瘦子，寒声说道：“我刚刚的脚力，想必你已经有深刻体会了，可我只是用了一半不到的力哦，我啊，有足够的耐心，可以一脚一脚的直到把你的五脏六腑踢碎。所以，麻烦回答我，你们来此，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就算这夜还没开始凉，可霜月的话透出的寒意也足以让人打一个寒噤。

果然，还没等那大汉回答，瘦子便慌张的开了口：“别，姑娘脚下留情，我交代，我这就交代。”

霜月得意的看了一眼那少年郎，少年郎虽然还皱着眉头，但嘴角已然隐隐有些上扬。

只听那瘦子说道：“我与我这兄弟，本是....”

“停，别给我扯别的，我是问你，来这是干什么？”霜月说着脚下又发着力，猪叫声又再度响起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和我这兄弟，是来杀这个瞎子的。”

“为何杀他？”

“有人付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要买这小哥人头，所以我们兄弟二人便来了。”

霜月见那少年郎正想发问，便抢在他前面说道：“什么人？在哪给的？给的现银还是银票？还有是何时给的？你们如何知道你们要找的瞎子小哥就是眼前的这位？”

说完后松了口气，看他那慢吞吞的性格，指不定会被这精明的瘦子带偏了，幸好自己抢在了他前面发问。

只见那瘦子面露难色，两只眼睛晃了晃，似乎对霜月突然抛出那么多的问题，不知该先回答哪个。

霜月则在等着他回答，因为她是故意如此，一般人听到那么多问题，第一反应一定是捡最好回答的来说，所以只有这样，才能套出他究竟说的是不是实话。

只听他果然上了套，回答道：“给的现银。”

霜月面露微笑，故意的说道：“那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姑娘这就说笑了，我们是来杀人的，怎么能带着银两来杀呢？”

霜月故意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这样，我与我家这位小兄弟最近手头也是有些紧，我放了你二人性命，换你们带我去拿银两。”

那瘦子一听，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还没等回答，就听到脚下的大汉骂道：“你们这些狗东西，要杀便杀，那天杀的城主明明告诉我们杀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所以才收他一百两银子，不然那区区百两，且还要分两次付，任谁都吃不得这种亏。”

瘦子大惊失色，立即制止他：“闭嘴，你这憨货，快闭嘴！”

“哟，这个城主那么抠门啊，杀我这好看的兄弟居然只舍得花一百两，还要分两次付，真是有些过分了。”

霜月用脚轻轻点着这大汉的背，嘴角放肆上扬着。

大汉听霜月站在他这边，立即说道：“就是，还告诉我们他是独居，却没说他还有个高手姐姐住在一起，大哥，我们这趟若是丢了命，可真是亏大发了。”

那瘦子生无可恋的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破罐破摔一声不吭，看样已经放弃了。

霜月正想继续逗他们，只听那少年郎肃声问道：“所以为何要杀我？”

“因为要灭你的口。”原本以为那瘦子不会吭声了，结果居然是他回答的，他很识相的继续说道：“你师父谢晋凌在那崇江城被杀了，与他有关系的也统统都死了，所以我们受了那城主之托来取你性命。”

那少年郎顿时脸色大变，按住他的手也松开了，他退了两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瘦子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你师父谢晋凌死了，原因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崇江城封城很久了，我们在城外一直进不去，城主周天准在城外找到了我们，说与你师父有关的人等都已经处理了，就只剩下你，要我们杀了你，其他的我那憨货弟弟刚刚都已经说了。”

少年郎瞬间跪到了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此时一阵晚风吹起，他系在脑后的白纱随风飘起，看着他很是凄凉。

霜月没想到她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怎样自然而然说出的话，竟被这瘦子如此顺当的说了出来，她感慨着自己今日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剩下的就只是找到那笔记给他，任务就完成了。

心情一好，便从那架子上跳了下来，那大汉背一躬便一轱辘滚出来站了起来。瘦子有些糟心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同霜月说道：“姑娘，今日我们杀他不成，反倒被你们二位收拾了一顿，这事也算是扯平了，不过我好心提醒，我们杀不他，那城主定会派其他杀手来，姑娘与这位兄弟，好自为之吧，告辞。”

霜月见那少年郎一直保持着那样子，也不说话，便也懒得同他们纠缠，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走。

他们走出了院子后，那少年郎突然冒出一句：“多谢了。”那瘦子明显停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头，就这样走了。

霜月正寻思着自己也该找借口离开了，还在苦想怎么说，突然就被那少年郎抱住了，正惊慌失措的想推开他，只听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姑娘，你拜不成师了，我们的师父，死了。”他听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你不要慌，就算师父没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她的心瞬间软了下来，这少年郎的心，是有多温柔，听到自己的师父死了，伤心之余居然还不忘安慰她。她轻轻的用手拍了拍他，说道：“小兄弟你别难过了，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身死其实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谢大夫生前如此行善积德，死后定是能得以优待。更何况，死去的人都希望自己在意的人好好活着，你要更好的继承他的衣钵，才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她幸好学得了白霜书中那些纪念逝者的话语，这才能说出正常的话来安慰他，总不至于直接告诉他，你师父早已喝了那孟婆汤把你忘得一干二净，自在逍遥的投胎去了。

“我明白，我一定会努力的，不过姑娘，这下你拜不成师了，你跟着我免不了会讨人嫌话，不如你拜我为师吧，我也方便照顾你。”

霜月一把把他推开了，这是占便宜占上瘾了，谁给他的勇气，让他敢说要当自己师父？

那少年郎见霜月推开了自己，便立即说道：“看来姑娘是不愿，那姑娘可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元阳城我很是熟悉，可以帮姑娘在城中落个脚，我有空也可去看看姑娘，方便照顾。”

“算了算了，我没什么谋生的手段。”霜月此刻只想赶紧回冥界去，思考着怎么告诉他那谢晋凌的手稿在那崇江城里，便顺着他的话随口答道。

“其实姑娘不拜我为师也好，因为我准备去一趟那崇江城，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说不准。这样吧，我去之前，教你辨别一下药草，就算我回不来，你也可以专门在这山上挖草药去卖，元阳城中的药铺都是由我供应的，到时候我同他们说一声，你去了绝对不愁卖。”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呢？”霜月听完特别高兴，运气好就是运气好，都不用自己操心，事情便会迎刃而解。

“此去元阳城，一是要查清楚师父是因何而死，二是，要找那城主周天准报仇雪恨。所以一定要做好充足准备，不能我人还未到那崇江城里，便已经去见了阎王爷。”

听到“阎王爷”三个字，她眼皮又不自觉的跳了起来，得快刀斩乱麻了，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她立即说道：“行吧，我陪你去一趟，你要做什么准备？我帮你啊，我们得抓紧时间。”

那少年郎皱起眉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可，此去凶险万分，若是姑娘因此送了命，那我死后定没脸见师父，不可不可。”

这死脑筋，霜月白了他好几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赶紧说道：“对了小兄弟，之前你说的比试，可还作数，我若是赢了你，你答应让我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