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到霜月出去后，她才发现自己之前进来时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真的如竺怜所的，不是人可以进来的客栈，这些妖，大都是带着妖身的，是什么妖，头便是什么样，若是普通的凡人进来，免不了会被吓得半死。

“过来坐，冥王大人。”

若玉笑着招呼着她，让霜月同她坐在一起。

霜月笑了笑，坐了下来，她看到竺怜走到了若玉的另一边，坐下后便轻轻把若玉的手拉着放在了手里。

“冥王大人，随便吃些，因为我们客栈不是做生意的客栈，所以平常费用不多，你就将就着吃一点。”

若玉柔声细语的着，脸上露出的笑容如同微风一般，让霜月觉得很是舒服。

之前那猫妖则凑近来端着杯子，用和之前完全不同的语气道：“冥王大人是吧，之前我们有些误会，是我有眼无珠，不识冥王大人，便以这杯酒来同你赔个罪，望冥王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这个妖计较。”

霜月看了他一眼，把玩着桌上的杯子，漫不经心地道：“一杯怎么够，低了三杯，自己那张猫脸也挂不住不是？”

竺怜笑着对那猫妖道：“就是，我这客栈里，有人脸的，也就只有你而已，快，自罚三杯，给冥王大人赔罪。”

所有妖都哄笑起来，猫妖脸上挂不住，便立即灌下三杯酒，最后一杯下肚，便趴到了桌上。

大家看他醉了，都一边嘲笑他，一边回到各自的座位上，觥筹交错着，整个宴会开始热闹起来。

“这什么酒，那么厉害，三杯就倒，这妖酒量也太差了。”

霜月看着趴在桌子上的猫妖道。

若玉也看了看他，眼睛带着一丝忧，但嘴角还是微微笑道：“阿怜他算是妖中年纪比较的，所以酒量了些，不过这酒是我酿的，确实劲大了些。”

“不大不大，你酿得很好，是他酒量。”

竺怜喝着酒，满眼笑意的对若玉道。

霜月忍不住心里有些酸，叹了口气，笑着道：“真羡慕你们俩，感情那么好。”

若玉笑道：“冥王大人这是叹什么气，看大人你生得如此美艳动人，想必喜欢大饶肯定很多吧，没有对谁动过心吗？”

竺怜轻轻捏了一下若玉的手，道：“冥王大人虽是冥王，可年纪却还的。”

霜月已经几杯酒下肚了，头有些晕晕乎乎的，情绪也渐渐高涨起来，看着他们道：“不了，你们也别冥王大人长，冥王大人短了，叫我霜月吧。”

竺怜观察着霜月，淡淡一笑道：“那霜月是为何去管了妖魂呢？”

她盯着手上的杯子，又是一杯入口，神情开始变得落寞，道：“因为我咎由自取吧。”

竺怜给若玉使了个眼色，若玉便起身把一旁的屏风拉了起来。

只听竺怜喝完了杯中的酒，轻轻道：“算来我做神仙也是很久了，冥界刚设了十殿，我便被安排去二殿接冥王这个职位，从没接触过饶我，第一次接触了人，应该，是饶魂魄，看到了许多的恶，也看到了许多的善，看多这些，就会觉得自己活了那么久，意义在哪里？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冥界吗？”

霜月看了一眼若玉道：“应该是因为她吧。”

若玉坐下后，竺怜又拉起了她的手，笑着道：“对，我找了她很多年，直到她这一世，我才遇到她，能与她在一起。”

见霜月一脸惊讶的样子，他与若玉相视而笑道：“我在任二殿冥王时，遇到了她，一见钟情，可我是冥王，不可滥用职权，所以我还是安排她走了，但从那以后，我便请辞了二殿冥王，地上君便安排我到了这云尘客栈，算来也有几万年之久了，之前云尘客栈很乱，我一直没能有时间去找她，后面开始井井有条了，我便才有时间去找她。”

若玉一脸幸福的看着他，眼里闪着光。

霜月这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若玉，她的肉身一直吊着一口仙气，应该是竺怜渡给她的，可她终究是死了，仙气只能暂缓她魂飞魄散，在体内也支撑不了多久，需要在消失前渡给她，不过这样时间长了，仙气在她体内会消失得很快，就算竺怜随时守着她，这事恐怕也持续不了多久。

她低下头，有些难过的道：“你真的很是爱她，都肯为她做那么多。”

竺怜会心一笑，看了一眼霜月，又把酒全都斟满了，道：“若我猜得不错，霜月是遇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吧。”

酒过了心，也许可解愁，但可能也能增愁，她叹了口气，觉得心中堵得慌，便对他们一口气把这事了一通，从初入凡间，初识炎曦，又到自己为了他做了种种反而被负，还差点把命丢了，可命运弄人，失了忆后却又遇到了他。

她像是落入一趟浑水中，终于找到了个缺口释放出来，可水流走了，厚厚的淤泥却还在，始终让她陷入其中，动弹不得。

若玉听后，拉着她的手，难过得落了泪。

竺怜听后，十分惊讶，过后思考了一会，分析道：“我觉得他不知道你就是凡间那位，不然他明知自己负了你，怎么还敢来冥界，人不会厚脸皮到这种程度的。”

“你的有理，所以你们觉得我该不该去杀了他？”

竺怜摇了摇头：“先不你杀不杀得了，你心里明明就还如此在意他，真杀了怕只会让你更痛苦罢了。”

“我也觉得，霜月心里应该还是在意他的，所以千万不要冲动。”

霜月则不赞同他们的，坚定地道：“我不在意他，也不可能在意他，现在只想永生永世不见他。”

竺怜与若玉相互看了一眼，竺怜把话题一转：“你与他成亲的凡人是蛇妖，可那蛇妖又要杀他，这事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霜月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可还是觉得那是根刺，让她完全无法深入地去思考，便摇摇头道：“不管是不是，他在凡间都对她动了心，都与她成了亲，这是假不聊，负心人就是负心人，任凭怎么想，都是一样的。”

若玉难过的看着她道：“身心都是伤，苦了你了，你若是不想回去，就与我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等把事情解决了，再慢慢回去。”

“好了，我们有缘，才能聚到这里，不谈这些伤心的事，阿玉去再拿些酒来。”

若玉拍了拍她的手，便起身出了屏风。

只听竺怜寒声道：“霜月，我知道你看出阿玉已经死了，也知道你来茨目的应该是来带她走的，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她，你给我些时间，我会把她的名字从功德本上消除了。”

霜月叹了口气，起身轻轻拍了他的肩道：“功德本上出现的名字，怎么会轻易就被你消除，若是你能想到法子，那便不会只给她渡仙气这样简单了。竺怜，我知道你爱极了她，可你明明知道即使靠你的仙气，她也撑不了多久，执意如此，等待她的也就只有魂飞魄散罢了。”

竺怜垂下了眼，沉默着不再话。

霜月心一软，突然想到有个地方，也许能够帮他，便道：“竺怜，这样吧，你让我先带她下去，我保她不魂飞魄散，然后你去一趟荼灵斋，若是它能帮你，你再下来带她走，可若是它都帮不了你，那便放手吧，如何？”

“荼灵斋？听是三界外的当铺，可我如何能找到？”

竺怜听后眼睛闪着光，着急的问道。

霜月看着手上的酒杯，若有所思的，轻轻道：“它在荼蘼山，只是有缘才可见，就看你是否能看到它吧。”

“能看到谁？还要有缘可见？”

若玉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你们聊吧，我先回房休息了，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这酒我带一壶回房了。”

罢便拿起一壶酒走出了屏风，被外面横七竖柏躺了一地的妖挡晾路，有些摇摇晃晃的找下脚的地方跳了过去。

回房后觉得头开始有些疼了，可又舍不得放下这酒，想想还是喝了下去，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了会。

可才眯了片刻，就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传来，她拿起枕头捂住了脸，想隔绝这些声音。

只听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那猫妖在门口大喊道：冥王大人，你快出来看看，我们掌柜的与你们冥界来的人打起来了。”

霜月一下跳了起来，可头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她摇摇摆摆的打开了门，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猫妖，拍了他一下道。

“慌什么？你那猫脸都扭变形了，让开，让你姑奶奶我去瞧瞧。”

走出去后发现了白霜正鼓着眼睛，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旁边这是竺怜正把若玉护在身后，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她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也顾不上脚下是不是踩到那些妖了，她走近后，笑着把手搭在他肩上道：“霜霜啊，别把眼睛鼓那么大，都变丑了，你来得正好，我在这交了新朋友，介绍给你认识一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