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霜月就这样看着墨秋走的背影,想到了他那双眼睛,心里自嘲,自己还真是有幸,一到这凡间来,遇到的都是瞎子,还都是些好看的瞎子。
一个让她魂牵梦绕,一个让她顿悟此生。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魔还有没有了,这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似乎让自己有些无法适从,也让她不明朗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色渐明,她以为自己的心能渐渐明朗起来,可有一层纱似乎笼在上面,要想扯开,也只有他们,才能帮她扯开这层纱了。
她试了试身上仅剩的法术,还好,还算够,足够她就这样又绕回原点,那青丘的亘古洞。
她在心里暗暗给自己下决心,此行回来,就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问清楚来龙去脉,然后找到那蛇妖,终结了此事。
至于其他的,也不该有什么念想了,本就是黄粱一梦,弃了也就罢了。
到了青丘之后,发现此时的青丘是在夜里,她摸着黑走了进去,寒意突然从外至内,她听到了有人在话。
“你为何要告诉她?”
“她早晚都会知道,我们已经骗了她了,明知她会因此痛苦,若是再瞒着她,那就太伤人了。”
“我知道你有私心,只可惜,我不会让步的,就算我现在是个废人,我也不会让出丝毫。”
“让?用你让?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你让她一身又一身的伤,你倒是高枕无忧了,而她呢?她可是差点就死了,可她就算入了魔,也还是舍不得杀你。”
她叹了口气。
“谁在外面?”
炎曦的声音响起。
“就你们俩吗?我殿里的二位呢?”
“阿月。”“霜月。”
炎曦想过去拉她,可只走出了几步,想想还是停了下来。
他轻轻道:“他们去找你了,你好些了吗?”
“你们二位,谁跟我一下我入魔的事,出去,里面太冷了,我受不了。”
霜月罢便往外面走去,听到并没有脚步声跟来,心中有些恼火,边走边道:“这你们都不来和我解释的话,那我和你们便没什么好谈的了,从今以后,各走各的吧。”
她走到外面后,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身体上的寒意才渐渐退去,见那二人走了出来,她嘱咐了一声:“有法术的变灯,没法术的找地方坐。”
见镜清变出几盏夜明灯悬在空中,她先开了口问道:“炎曦,我重伤了你是吗?”
语气极其平稳淡漠,听得炎曦轻轻一微怔。
“是,不过我没事。”
“嗯,我知道,有事你就不在这里了。那蛇妖上了你之后,去了哪你知道吗?”
“不知”
“好,我问你的就是这些了。镜清,困我的幻境是你做的吗?”
霜月又转向了镜清道,面无表情。
镜清有些没反应过来:“嗯?哦,对,是我做的。不过”
霜月见他欲言又止,便直接问道:“炎曦进去过是吗?”
镜清看了一眼炎曦,又看向她道:“我阻止过,可他一意孤行,加上你那黑白无常都帮他”
“那你为何从荼灵斋过来?”
霜月打断了他,不想听些无关紧要的话。
“你忘了吗?你让竺怜找的我,我让他带你来,结果你不愿来,他之后又来了一次,才听了此事。”
“嗯,差点把他忘了,幻境中他都接妖魂了。这样,我给你代价,你帮我找那蛇妖在哪?”
她和镜清话时总忍不住会多一些,怕误事,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不可。”炎曦立即往前走了一步,盯着霜月道。
“神君大人,我伤了你是我不对,我在凡间因你死过一次,一报还一报,你命还在,这事便公平了,我霜月福薄命浅,从今后还是各走各的吧。”
她顿了一下,又对镜清道:“两个代价,一,帮我找蛇妖,二,若是能行,帮他恢复原状,省得我还得背个恶饶名,需要去荼灵斋吗?还是就在这里就可以。”
“霜月,你想好,这两件事,任凭哪一件,付出的代价都极大,我还需去荼灵斋找寻是否有物件能帮。”
镜清脸色沉重,来回的看着她和炎曦。
霜月摇了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什么代价都无所谓的,我只想尽快完结此事,你先回荼灵斋,我法术恢复了就来找你。”
她看了一眼这冷得要死的亘古洞,就这样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盘腿坐到地上,便开始运作恢复功法。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应该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便睁开了眼睛,结果发现炎曦正坐在自己对面看着自己。
她又叹了口气,尽量不去触碰到心里的那根线,道:“神君大人,我刚刚已经得很清楚了,你回界吧,我们”
“在你的幻境里我是真实存在的,我一直在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是真的。”
“我知道,可是炎曦,那毕竟是幻境罢了,就算你是真的,幻境就是幻境,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而起的,这便证明,我们原本就不该在一起,我真的太痛苦了,算了吧,好不好。”
她这时才清楚自己的心魔,不管除不除,只要心中还有个炎曦,那便是永远存在的,因为那个她爱而不得的炎曦,那个她,早已在她心里埋下了祸根。
“阿月”
炎曦苦涩的摇了摇头。
“不要再见了,我会付出代价,把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若是你依旧痛苦,去找孟婆要一碗孟婆汤,把我忘了吧。”
霜月就这样绕过他走出了亘古洞,把她身上披着的炎曦的衣服,放在了洞外,朝着荼蘼山方向去了。
荼蘼山上,她落地的瞬间便看到了荼灵斋,又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次来过后,之后应该便再不会来了吧。
“霜月,你想好了吗?这两个代价,我已是降到最低了,还是很难让人接受,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扯出一丝苦笑:“行了,快吧。”
“第一要的代价,是你的琴,第二要的代价,是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