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伊维拉。”
特里维廉在地图紧右侧的海域板块敲三声,凯瑟琳颔首看向他指尖所指的地方。
“伊维拉,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伊维拉族,他们其实并没有特别固定的领土,大多都在海上生活。”,特里维廉皱眉,“之所以用一个统称来称呼他们所长居的这片海域,是因为他们很有民族意识且领土大多是海塞,通常作为伊维拉族人通货和短期居住的地方。伊维拉真正的发展史如今已经不可考据,根据他们口口相传的历史来说,他们是从九囿大陆中部漂洋过海来到伊维拉海域定居。”
书页散发出绿叶般的气味,凯瑟琳瞥眼书上写的“真实之书”这个词组,继而抬头无声地望向特里维廉。
“嗯?你问真实之书(注:真实之书是从九囿大陆第一天诞生起就存在这世间的书,能自行记录历史,被存放于主城的铭名塔保管)?”,特里维廉垂首,“不行,除非梦之城的守卫松口,没有人能去查看。”
“不能瞒过他们么?”,凯瑟琳突然说,“比如说,潜入进去,然后翻开书?”
“没那么简单。”,特里维廉否定了她的说法,“真实之书有自己的守护者守护。尽管灵力经过时间变化会逐渐削弱,但还是不容小觑。”
这句话结束,此番谈话就终止于凯瑟琳的无言了。“不过你以后如果有这个想法可以尝试。”,特里维廉举杯说,“我相信你可以的。顺带一提,伊维拉族适合结交,最好别打他们的坏主意,他们都很记仇的。”但他并没有说出能获得此结论的缘由,凯瑟琳也不好奇,只是沉默地点头。
接下来是地图的另一边,中间靠下的那片海。
“南海,紧靠丽饶之国,鲛人,下半身可以变成鱼尾巴的种族,无需依靠积梦石就能获得长生不老的容颜跟极长的寿命。”,特里维廉用板尺的端部点在海域,“大概还是君主集权制,因为初代国王还活着。建国之初,初代和丽饶之国先祖立约除非其中一方遭遇巨大变故否则互不干扰,上岸的话据说很容易辨认,但是我并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不能跟你说。”
鲛人。凯瑟琳偏头看特里维廉,特里维廉放下茶杯。
“怎么了?”特里维廉问。
“但雅夫人怎么死的?”,凯瑟琳问他,“我想知道。”
听到这句话,特里维廉挑眉,但是他并未出言纠正凯瑟琳对于但雅的称谓。“出‘车祸’而死。”特里维廉冲凯瑟琳比出双引号的手势,凯瑟琳的神色发生明显的变化。
“果然。”,她端起茶杯吹开上面的水雾,“怪不得。”
这句话引起特里维廉的兴趣。
“怎么?”,他坐直了,“你想到了什么?”
隔着层水雾,凯瑟琳瞧眼他,轻声放平茶杯。
“你说过,这里是不会有人成功偷听。”
“这里设有结界。不细说了,你现在听不懂,以后你也会学的。”,特里维廉强调重点,“我想知道你想到了什么。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说,我或许还能够纠正你结论中错误的那部分。”
最后那句话极大的满足了凯瑟琳的好奇心。“可以。首先,但雅夫人不是由于意外身死,这是有预谋的谋杀。源头大概是长老议会的那些旧贵族三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因为你和但雅夫人属于贵族结亲。”,她看特里维廉还在听,就继续说,“所以你希望我帮你复仇。然而为了封闭这个信息,于是你彻底地抹杀了农场里任何有关我的记忆,让我接受精英教育是要避免我替你复仇成功后把结梦之国毁在自己手里。”尽管阐述过程中一些事情会带来不舒服的感觉,凯瑟琳还是把这些话说完,她观察特里维廉听后的反应,而后者眯起眼。
当凯瑟琳安静下来,特里维廉拍手坐直。“说完了?就该我纠正你话里的错误了。”,特里维廉认真地对凯瑟琳说,“你有时候把贵族看得太高了,有时候又看得太低。但雅的死的确不是意外,是有预谋的。然则不是长老议会的命令,是国王,国王下令压下了这些。我的确又想过复仇,可但雅生前不喜欢,长眠估计也不愿意看到我这样,所以我并没有那么去做。是因为你,凯瑟琳,你是这个国家第一个女王。即便女王在九囿大陆历史上并不新鲜,但你是那个特别的女王,你将改变一段历史。你是唯一一个在出生后就被铭名塔铭记(注:铭名塔,位置在梦之城,也就是主城中央,会自行记录所有对九囿大陆的历史发生巨大改变的人的名字)的那人。为了保护你不被其他有心的人所伤,所以在你来到这里以先的经历,除了真实之书和以后的历史其他人都不会清楚。如果你硬要复仇——找长老会三族和当今国王吧,他们才是促成这一切的人。”特里维廉冲她眨下眼,凯瑟琳难得沉思了起来。
“他们为我而死?”凯瑟琳说。
“不是。”,特里维廉喝了口茶说,“如果你是指在农场的那些人?他们不是。是为了避免以后有人拿他们为你的把柄。”
“所以你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不,我没有。”,特里维廉蹙眉往茶杯里放三块方糖加奶,“我留了一个小男孩,他大概在守边关。我需要能有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在我死后保护你。”
然而凯瑟琳只是反问他:“你认真的?”显然,凯瑟琳并不相信特里维廉说的这些话。
“什么?这需要看你问的那个部分。”,特里维廉停顿比较长一段时间,为喝茶,“你需要细说。”
“你留了一个男孩。”
凯瑟琳笃定地说。
“没错。”,特里维廉将茶杯放回托盘,“我留了,但你现在见不到他,说不定你长大也不认识他了。”
“不。”,凯瑟琳坚定地反驳特里维廉道,“不会的。”
这句话再次引起特里维廉的好奇心。“他是你什么人?”,他调笑地说,“你的小男朋友?”书页再次被吹翻一页。
“不。”,凯瑟琳再次反驳,她想了想回答,“他是我兄弟,我罩着他,或者他罩着我。”
“在农场?”
“是的,在农场。”,凯瑟琳认真地说,“他对我很重要,尤其在他是我的童年最纯真的象征后。”
书页上油墨的味道有些重,凯瑟琳抽出纸巾捂住鼻子极为小声地打出喷嚏,特里维廉挪动板尺的手一顿。
“你会见到他的。”,特里维廉把马克笔放下后探眼时钟起身,“把目光放回眼下,又到我们该享用午饭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