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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无归很好面子,一听安潇湘请他入座,虽仍是那副不屑傲慢的姿态,却又漫不经心地站起魁梧高大的身子,大步入座。

见夏无归乖乖入座,似乎没想没事找事的模样,安潇湘悄悄松了口气,也跟着入座。她只希望今日别又挨打,好好地吃完这顿饭,然后让夏无归赶紧滚蛋。

实际上她不明白,夏无归如此厌恶她,为何还日日来锦绣阁,与她一同用膳。可能是她太正常,看不懂不正常的人,很正常。

相看两相厌,不如及早散场。

而一开始,霸凛威厉的帝王,是特地来堵安潇湘,秉着男人生爱征服的欲望,日日来踩踏她一脚,只待有一日将她的傲骨弯折,但后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如此一想,安潇湘便心安理得地开始扒饭吃了。她不抬头避免与夏无归交集眼神,也不吭声避免夏无归发神经掀桌子。

但她自从上次吃了那血燕,她便一直流连忘返,而今日的桌上有这道菜,她却不敢伸筷子。

安潇湘眸光似不经意般,来回扫视着,夏无归面前美丽的血燕。

傲慢霸凛的帝王,动作优雅而尊贵,不似在吃饭,倒似一副品鉴美食的画。

安潇湘那想吃不敢吃的馋猫模样,早已被尊贵的帝王尽收眼底。夏无归要笑不笑地想替安潇湘将血燕挪过去,但又不好下手。

半响,他似怒聊模样,磁性冷醇的声,缓缓地道:“这血燕真是难吃至极难以下咽。”

玻璃身为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大直男,面无表情地应下,竟直接将血燕整盘端走,并道:“属下这便将做这血燕的厨子撤走,日后定不会再有此菜在桌上!”

不,他的意思只是挪到另一边。

夏无归眼见玻璃便要端盘子走人,忙喊道:“站住。”

玻璃不明所以地回头,只见他敬爱尊贵的皇,秉着傲慢蔑然的声,缓缓地道:“厨子无需处置,如此难以下咽,便由安妃,将它尽数吃完。”

于是血燕重新挪回了桌上,并且搁在了安潇湘的面前。

安潇湘面无表情地搁下筷子,动作优雅地拭了拭唇角,站起身道:“您慢用,我吃饱了。”

玻璃本想拦住安潇湘,让她吃完那盘血燕,但见皇似无拦人之意,他内心不动声色地咕咚一声。皇惩罚安妃吃血燕,安妃不管不顾不吃,皇竟也不同安妃计较……

莫非皇心中已有安妃的一席之地!

此想法一出,玻璃很合时邑想到,皇已连着几日到锦绣阁之中,与安妃一同用膳,在无生宫中也总晃神,时而莫名其妙地傻笑……种种迹象表明,皇定是在意安妃的!

虽安妃来历不明,很有可能是修罗门的人,但皇今年已二十有八了,已是即将奔三的大龄…呸!总之后宫空荡荡,若是安妃能让皇成功脱单,岂非一件普同庆之事!

而玻璃正兴奋之际,自家皇忽然唤了他一声。

“玻璃,近日愈发擅自主张了!”摄人森然的声,带着惊悚之感,缓缓响起。

玻璃方才转念一想,已然茅塞顿开,不用自家皇开口,他已然知道自个错在哪儿了。玻璃忍着雀跃的心情,面无表情地开口道:“皇,属下等会便去领罚。”

而后院之中,安潇湘又捡起那根树枝,片刻不停地练着。

桃子守在一旁,手中端着托盘,怯生生地缩了缩头:“主子,咱就这样将皇扔在前院置之不理,会不会不太妥啊?”

安潇湘停下,从桃子手中接了茶水,一饮而下。她轻拭着汗,微喘着气道:“你有空关心这些,怎么不关心你主子会不会挨打呀?”

确实,几近每一回与夏无归交集,她身上都是大伤赡,倒是夏无归打她打得爽了,时不时还要给她找事做,让她弹琴一整晚,吃一整盘血燕,偶尔没事找事还让她跪几个时辰。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回夏无归让她亲自下厨做饭,她直接炸了灶房,而后被夏无归罚顶水扎马步。

从白日到黑夜不间断的那种,一滴水都不许洒出来,洒水加时辰,于是她站了六个时辰。

与他打交道太累了,避都来不及还特意迎上去,她又不傻。

好在近些时日都未挨饿挨打,只是罚多了些,体重也涨回了些,不至于瘦削如骨。

桃子咽了口口水,而后甚是认可地点点头,不再劝,专心地瞧安潇湘舞树枝。

橙子守在前院与后院的长廊之间,见夏无归走向长廊,立即低头跪下,大声通报:“皇!安妃在院中!”

原本这声音已大到足够传进安潇湘的耳朵里,但她舞着树枝太过专注,愣是半分没听进去。

安潇湘连着练了有一段时日了,剑气没练出来,剑法愣是好了不少,连轻功都好上了不少。

她身姿秀美地握着树枝,蓝美眸直望树枝尽头,身形随剑而动,长发飘逸空中,美丽地似个精灵,在花园之中穿梭。

忽然,她似到了爆发点,美丽的面容认真而专注,舞着剑便踏风而上,身轻如燕地飞跃过池塘之上,直将树枝转了两个漂亮的圈,一套剑法便收尾了。

她一停,桃子便递来帕子。安潇湘喘着气拭汗,忽然不经意看到,长廊尽头,褐瞳深邃而魔魅,也不知看了多久。

见她望去,夏无归唇畔勾起熟悉的弧度,覆手于背后,褐瞳之中毫不遮掩霸凛轻傲,大步走向她。

而尊贵的帝王高大魁梧的身子,泛着强大到足以让人窒息的魔息,直立于安潇湘的面前。

桃子直被吓得泪花都要飘出来了,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但还是忍着没敢动。

安潇湘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站在一边,不知道夏无归想干啥。

不管他想干啥,只要不打她,啥都好。

但是,与这个恶心的男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心情都差了不少。

尊贵傲慢的帝王,站了半响,褐瞳深邃而霸凛,凝视着安潇湘。磁性冷醇的声,缓缓地道:“练剑,必先练剑气。若你求孤,孤高兴了,或能授予你剑气之道。”

玻璃的内心咕咚一声,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皇一如既往傲慢的姿态,心下却不动声色地急了。皇啊,哪有这样泡妞的,以安妃一贯的秉性,定是宁死不屈的,怎么可能求您啊…

玻璃看着安潇湘死里逃生多次,依旧不改倔强傲然的性子,已然看透了,安潇湘是死都不可能屈服于皇的!

偏皇与安妃一个比一个傲娇倔脾气,谁也不肯让谁……许是皇偏偏瞧上了安妃与常人不同之处,事事忤逆皇的性子?

玻璃不动声色地哆嗦了一下身子,不敢往深处想了。若真是如此,皇的口味也太独特了吧……

而安潇湘的心里也咕咚一声。原来剑气与内息一样,都是靠修炼出来的,难怪她嚯嚯了如此长时间,愣是没用。

而后,安潇湘又用怪异的眸光瞅了一眼夏无归。这厮今日怎的如此好心,屈尊来指点她练剑气,按这厮一向的秉性,应该是不屑教任何饶。

安潇湘已然习惯了,夏无归张嘴闭嘴让她求啊、臣服他啊这种字眼,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半截不好听的话。

安潇湘微笑,毫不犹豫地一挥手:“不用了,您日理万机,我怎能让您如此劳心费神呢……”

“既然你开了口,孤便大发慈悲提点一二。”傲慢蔑然的声,缓缓地道。

……?

安潇湘动了动唇,欲开口拒绝,直被夏无归突如其来的一掌打断。

这一掌,满是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魔息与剑气,毁灭地般的气魄,却没有打到她身上,而是在离她的脸只剩几厘米之际,停住了。

一阵强风抚过她的面庞,长发猛然狂起。

安潇湘怔住了,蓝美眸呆愣片刻,而后轻轻眨眼。

太强了!那一掌若是打到她脸上,她非得原地躺下。上一回她被吊打之时,夏无归打到她身上的全然是愤怒的蛮力,而这一会全是纯正的内息与剑气混合。

这一瞬间顿生崇拜夏无归的心理。

只是一瞬间罢了。

安潇湘默默后退两步,讪讪地笑了笑,“那个啥,有话好好,要提点就好好提点,别动手打人啊。”

闻言,至高无上的帝王,轻蔑地睨了她一眼,褐瞳之中是威震下的王者之气。他倏地抽出玻璃手中的剑,朝她扔过去。

“哐当”一声,剑落到霖上。

安潇湘生怕被一剑扎中,忙躲过此剑扔来的轨道,而后慢慢将剑拾起。

尊贵无比的帝王,慢慢地踏下后院之郑傲慢蔑然的声,缓缓地道:“握剑运息,顺真气循环。”

安潇湘闻言,认真地将剑举起。真剑的重量,可比树枝重多了,但她也不是举不起,只是微有些吃力。

顺真气循环……她的秘籍与她的真气水火不容,一练便真气逆流。若是单只练剑,不练秘籍,练完剑再练秘籍,岂非两全其美?

想着,安潇湘左手托右手,认真地感受着内息涌动,将她的内息逆转了回来。她感觉,她的内息好似已习惯了逆转循环,一时之间转了回来,内息都有些乱了。

她这就很不明白了,这本什么破秘籍,练剑气就不能练内力,一练就倒流内力,不练又卡在第四重上不去。

安潇湘举着剑,一瞬间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从未感受过的微弱力量。怕就是她的剑气。可怜她剑气微弱地不能更微弱,怎么都使不出来。

正当她满头大汗,与剑气抗衡之际,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她握着剑柄的手,传入强势霸道的内息,将她那点微弱的剑气,诱了出来。

她片刻不敢耽误,猛然睁眼,准备挥剑将那点剑气拿下。

而她身后,那高大魁梧的身子,倏然紧贴着她的后背,紧握她拿着剑的手,挥了起来。

安潇湘满面满脑空白,任由夏无归带着她舞剑。她闻到了,夏无归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他的手掌很大,大到能包裹住她的手。

这一瞬间,空气很静,静到她能听到,她怦然跳动的心脏,莫名其妙加速了。

却并非心动的紧张,而是惊恐的紧张。

它们之间,很少有如此和平的时候,这让她觉得怪异到有些诡异。

分明前些时日还打的你死我活、不可开交,可这几日又若无其事地一同用膳舞剑,它们的关系用仇敌来比喻都不算过分,这样的相处方式,实在太诡异了。

安潇湘抬头,蓝美眸怔怔地看了一眼,夏无归俊美的容颜,霸凛如旧的气场,眸光深邃专注而……温柔?

她怀疑她遇到了假夏无归。

但是,一回忆起当日,他令人作呕的面孔,以及难以忘怀的屈辱,

安潇湘眸色骤暗,再望向夏无归时,只剩一种心情

恶心。

虚伪到极致的恶心。

而玻璃见状,欣慰地勾起唇角。而后极识时务地拉着还懵懵然的桃子,远离了这个狗粮之地,将二人世界留给夏无归与安潇湘。

而橙子一见桃子被玻璃撵了出来,以为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比如打人之类的,不顾玻璃阻拦二话不往里奔。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而后被玻璃撵了出来。

皇何时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成功刷新了桃子与橙子的世界观,连一向冷面的玻璃,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脱单了,他原本都指望着自个陪皇一辈子不娶罢了,他与皇只相差一岁,皇都不娶,他哪敢先娶,现下皇脱单了,他也能安心娶媳妇了!

想着,玻璃的笑容越发灿烂,有种熬出头苦尽甘来的错觉。

而此时,淼沝水面无表情大步踏入锦绣阁之中,恰巧瞧见玻璃笑得像捡了钱似的,她忍不住问了一句:“玻璃大人,怎的笑得如此开心?”

玻璃心里忍不住雀跃,正色道:“我要娶妻了。”

淼沝水挑了挑眉,她狐疑地瞅着玻璃:“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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