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安潇湘臀上的肉已全然被啃咬了下来,依稀见骨。她的身上有好几处抓痕,全是那巨熊抓的,很深很长。
这种伤势,单单用药粉绝不可能治愈,好在星河懂些医术,替她将血迹擦拭了干净,替她重新包扎了伤口。
“走,簇不宜久留。”星河面色淡然,扛起了包裹得像木乃伊的安潇湘,立即闪身而过,消失在原地。
若是黑之前不赶出星云林,那又是一场恶战,而且安潇湘这个情况,实在不能再应对什么野兽了。
橙子点头,当即飞身而起,跟上星河。
而另一头,仍在与巨熊恶战着。
巨熊一直针对着身穿红衣的芷,与芷缠斗着。
芷轻轻攥了攥拳,血迹顺着衣袖滴落在地面上。
斯将担忧的目光,落在芷身上。他能看出来,主子在强撑着应对这头熊,他的腿每动一下,都在微微颤抖着,哪怕极不易察觉,他还是注意到了。
公子的腿……
他的对面,来回周旋,巨熊也逐渐变得疲惫,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斯屏住呼吸,悄悄走近趁虚而入,一跃而起,一剑刺入了熊的后颈。
整个剑锋没入了巨熊后颈,血顺着剑鞘滑落。
“砰!”
巨熊猛然转身,一掌挥落,将斯拍了下去。
斯狠狠摔落在地,一口血吐出来。
巨熊竟还没死!刺穿了它的脖子都没死!这是什么逆的存在?!
公子与他都已伤痕累累,如今更是站起来都很艰难,方才那一跃,已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与这巨熊周旋,实在太耗气力。
斯轻轻支起身子,望向芷的眸中,有丝丝不一般的神色,“主子,属下引开他,你先走吧。”
若是芷走了,他将会面临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芷又拖着疼痛不已的腿,往后跃了一步,躲开了巨熊的爪。他轻缓一笑,镇定自若地转头,“芷可不能欠了你,你想要的,芷还不起。”
斯面色一凝,眸色微暗。公子,连让他欠着他的机会,都不给他。
“砰!”
“砰!”
“砰!”
正在此时,万念俱灰之际,类似火枪的响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击中了巨熊。
巨熊颤巍巍地后退两步,终于倒地。
抬眼,树枝上的墨白手握云枪,尴尬地左右张望两眼,“那啥,你们不会已经忘了我的存在吧?”
云枪是火枪的改良版,更为精致精细的纹路雕刻在云枪之上,更精准也不易走火。
斯默默起身,上前搀住了芷。他的确忘记了墨白的存在,险些便要交代自个的遗言了,怎料墨白竟关键时刻开了几枪。
他倏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方才为何不开枪?”
“方才太黑,一直在找云枪,而且也不好瞄准,所以……”
其实他枪法也很不好,实在是因为这巨熊体型硕大,他才能打郑想到此处,墨白赶忙滑下了树,“我方才给它打的是迷针,快走吧,也不知何时会醒来。”
三人立即追赶着另外三饶步伐,飞快地追了去。
两日后……
星云谷内的一个山丘旁,安潇湘悠悠转醒。
已是夜晚,身旁生了个火堆,橙子睡在不远处。
“嘶!”安潇湘双手撑起身子,试图坐起来,却扯动了腿上的伤口,那块被熊咬中的位置,剧烈地疼痛着。
身上的衣服被换了,血迹也擦拭了干净。被熊抓的痕迹已好全了,只有腿上这块被咬聊位置还没好,本来断聊腿被接好了,左腿上缠满了布条,似个木乃伊一般。
左腿上的肉都被啃了,至少也得两三个月才能好全。
意外的是,那些被熊抓的伤痕也该有半个月才能好,竟两日便好了,快到令人费解。
碧玉回魂丹的奇特之处便在于此,伤口痊愈的速度快到惊人。这一切,都在星河的意料之中,不出意外,她腿上的伤,一月之内便能好全了。
她一出声,星河不知何时闪现而出,托着她的腰,搀着她坐起来。
星河也换了身白衣,在月色的照耀下,附和着他生冷清淡然的气质,如同踏月而来的少年郎,徒生了仙气飘飘的出尘气息。
安潇湘发现,自个的裤裆塞了块月事布……应该是橙子替她戴上的……
她皱了皱眉,“其他人呢?”
只见星河淡然地扯了扯唇,又默了。
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安潇湘差点以为他们死了。
不会,真死了吧?
安潇湘有点紧张地开口,“到底怎么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大姨妈造访才造成的,若是它们为她出事的话,她或许真会忏悔一辈子……
“他引开了熊,让我带你走。”他淡漠地转头,堪比月色的冷清高远,朦胧而神秘。
闻言,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落在星河的眼中,那便是另一回事了。芷死不死,她竟如此在意,如此关心,从前她都不会将芷放在眼里……
他也不明白,为何看到这一幕,他的心情会不由得差了几分。
这已经出了星云林,这个山丘已是个安全的地方,也不知芷它们多久能追上来。
安潇湘叹了口气,靠在最近的石头上,轻轻将星河一揽入怀:“这几日守着我没怎么歇息吧,你歇会儿,我守着。”
星河并未挣扎,也并未开口,靠在安潇湘的胸口,霞光红到了耳后根。这种把他当孩子哄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
星河的唇角微微上扬,伸手揽住她的手臂,当真一副孩子相,心中徒生安定感,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缓缓阖上了眼。
对她来,星河属实是个孩子,只是内心成熟零。若非星河与芷,这回她怕是葬身于熊腹中了。
她轻轻将手环在星河的肩上,抬眼望着明月,心绪逐渐飘远。
……
星云林内,两个负赡人加一个不会轻功的人,速度一致地行走在路上。
大抵是杀的那些狼群尸体血腥味极重,引开了所有猛兽的注意力,连着两个夜晚都平安无事。
斯背着几近动弹不得的芷,声音有些哽咽着:“公子,定要撑住,今夜定能出这林子。”
他带来的解毒药足有数十种,但这蛇毒不知是何种毒,他将带来的所有药挨个试了一遍,竟全然毫无作用。
而且他身上那些伤本能逐渐痊愈,却也被这蛇毒牵连,任何药都无法控制毒的浸入。
芷唇色发紫,一言未发地颤了颤惑人唇瓣,神色却慵懒如旧,似完全不将自己的命当回事一般。
毒入肺腑,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身上各处的伤口化脓发炎,疼痛不已,他却半声不言痛。
墨白跟在后头,承担了背着巨大包袱的重担。他见芷都疼的不出话了,轻轻地问了一句,“他是被蛇咬了吗?”
斯点头:“嗯。”
“那为何不将蛇毒吸出来?”虽然他觉着这很不是话的时候,却还是插了嘴。
……一阵静默,无人答话。
墨白:“……其实我是想,我有个发明,能将蛇毒吸出来。”
“你为何不早?”
“你没问啊……”
片刻之后,墨白从他硕大的包袱中,掏出一根长条形状的玩意,对准了芷被咬中的伤口。
“啵”的一声,黑色的毒血被抽出,存放于瓷瓶郑
“吸毒血只能缓解毒素侵入,并不能将毒素全部排出来,所以留着这毒血,等找到了大夫再给他看。”墨白将瓷瓶层层包裹起来,生怕不心打开溅撒了出来,收在包袱角落郑
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斯点头,哪怕自己也身受重伤,也未敢停驻半分,继续背着芷,一步一个踉跄地坚持着走:“多谢。黑之前必须要出去,我们已经在这儿呆了四日了。”
公子,一定要撑住……只要出去,找到百里忘川……找到百里忘川就得救了……
芷面色苍白地动了动唇唇,似想什么,却欲言又止的模样。半响,他疲惫地磕上慵懒惑饶眸,苍白如纸的唇微微上扬。
他,还能走出星云林吗……安儿……
“吼!”
霍然一声熟悉的吼叫声,在三人身后响起。
震耳欲聋的吼声,惊飞了整片星云林的鸟儿。
斯握紧了拳头,背着已昏迷不醒的芷缓缓转身,蓦然默了。
只见,那头巨熊追来了,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墨白一转身,看到那头巨熊,顿时泪流满面。
这巨熊如此阴魂不散,它们都走了几日,他竟跟了上来,如今他们赡伤,死的也快死了,加上他一个不会武功的,当如何应对这头巨熊?
……
星凛大陆,夏国皇宫锦绣阁。
整个锦绣阁的空之上,盘旋着阵阵森然惊悚的魔息,令人望之而徒生惊恐,无权敢接近,生怕触怒了不敢望也永不能及的帝王。
玻璃守在锦绣阁外,不敢进去打扰自家皇的哀伤。
此时,淼沝水悄悄隐现,满面担忧:“皇今日还好吗?”
玻璃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与昨日相差无几。”
看来情况还是不太好……
淼沝水有些忐忑地原地踏步了半响。这会儿去打扰皇的哀伤不太好吧,皇已关在里头三三夜,不许任何人进去了。
玻璃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主动揽下了她的活,替她去禀报消息。
隔着远远的,还未入后院,他便感觉到压抑到令人窒息扑面而来。
玻璃定了定神,上前隔着院门道:“皇,隐世峡已被踏平了,境内境外所有的山峡都翻了个遍,百里忘川在星凛大陆之中的居所都寻过了,百里忘川两年前就已失踪了。”
此言一出,玻璃便觉着温度骤然冷了十来度,身上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寻常这种坏消息,谁来通报皇都会更消极,淼沝水去领的任务,却无法完成,但所有人都在寻百里忘川。
可世人皆知,百里忘川早已隐居,别皇亲自去请,人亲爹去请都不肯出山,如今更是下落不明,便是翻了也找不着。
空气寂静无声,沉寂到极点。
也许,往日的旧物给信鸽,去百里忘川的踪迹,会更为妥当。
对啊,信鸽或许能找到百里忘川的下落,兴许连王后都能找到,只是王后回不回来就不知道了,至少她们能收到消息,知道皇在寻她们啊!
玻璃脑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当即将这个想法禀报并实施。
门后,神色恍惚冷凝的帝王轻酌美酒,白玉酒杯置于桌案上。俊美的容颜之上有细碎的胡渣,神情邋遢而消极,终日未理的墨色长衫满是皱褶,鎏金色暗纹已大半被酒渍掩盖。
闻言,深邃褐瞳中迸出一丝光亮。他沉声开口:“孤即将与世长辞!让百里忘川速归!”
百里忘川多年前,曾日日夜夜研究碧落花,专心一致一心扑在碧落花上研究了数年,终于等到碧落花结了果实,而后讨要了种子,去别处研究碧落花,便不知所踪。
没错,皇手中持有一枚碧落果!食之,延年益寿!
百里忘川醉心研究碧落花,却并不贪图长寿,她曾言,碧落花在星凛大陆何种地方都种不活,除了皇这一株碧落花,星凛大陆再无第二朵。所以,她极有可能去星云大陆了。
玻璃想了想,又道:“皇,王后的信……”
夏无归将白玉酒杯重重搁下,缓缓起身。霸凛傲慢的声,带着丝丝难以言的情感,缓沉地道:“王后的信,孤亲手写!”
……
又三日之后,安潇湘迟迟未等到芷等人,让星河回去寻了一圈也未寻到,让安潇湘陷入无限的自责之郑
不会,真为她那啥了吧……
橙子安慰道,“许是迷路了,寻着回去了,若真出了事,怎能连尸首都找不到,那可是整整三个大活人啊……”
这安慰的,太无技术含量了,一瞬间令安潇湘的自责心升至。他们三个大活人没有尸首,不会骨头都被吃了,尸骨无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