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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潇湘一瞬间瞪大了眼,天蓝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惑人亦朦胧的芷。

见她未反抗,芷轻摆衣袖,手便落在了安潇湘的发丝之间,愈加深入。

这种感觉,从前从未有过。为什么这一瞬间,心脏跳动频率加快了。

而且,根本不想拒绝。

一时间,全世界都鸦雀无声,只余唇齿碰撞的声音,以及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哐啷”

直至不知不觉间松了手,手中的酒樽落地,这个吻才戛然而止,点到即止。

安潇湘红透了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啥。

芷不疾不徐地松开了她的手,慵懒惑人的眸色满含笑意。他神色如常地舔了舔唇,蛊惑人心的声,伴着勾人的尾音:“嗯味道不错。”

安潇湘红着脸啐一声,顿感事情不对劲,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她凶神恶煞地抖了抖眉头,颇有几分恶霸的模样:“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说扯上了他的衣襟,但实际身高差距,让气势汹汹的她就似一只龇牙咧嘴的猫儿。

“小安儿,这是要芷负责吗?”芷唇角微微上扬,愉悦之色溢于言表。

这话说的,让安潇湘愣了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但是脸却又很不争气地红了一圈。

芷朝她走来,步步紧逼。而她也只能松了手,顺着他的脚步,步步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安潇湘靠在墙沿,身前的芷几近贴在她身上。她一恼,正欲伸手推开他,温热的风拂过耳畔,他慵懒而勾人沉醉的声,在她耳边响起:“芷娶你啊。”

安潇湘险些就一口应下来了,但理性强迫她克制住。

怎么回事,完全无法抗拒。

“你不怕夏无归吗?”安潇湘很认真地望着芷,想从他的眸中看出点什么。

芷不疾不徐地抬手,红衣在空中划过一道艳丽的弧度,轻轻抚上她的后脑勺,颇有宠溺的意味。他轻笑一声,声线依旧勾人心弦而魅惑万千:“小安儿怎会觉得,芷怕夏无归?”

安潇湘被这句话噎住了。

的确,从她认识芷开始,他就一直没怕过夏无归。

安潇湘的短暂沉默,惹来了芷的不满。他缓缓转身,颇为委屈地把玩着发丝:“莫非,小安儿不想对芷负责?”

“当然不是!”安潇湘几近下意识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劲,又立即添了一句,“但你分明知道夏无归不会善罢甘休,况且百里忘川还在他手中。”

闻言,芷唇畔勾起愉悦的弧度。他不急不缓地转身,慵懒而傲慢的魅眸直望那美若宝石的天蓝美眸:“芷就知道小安儿会负责。”

这家伙,居然抓她话里的漏洞。

安潇湘又急又气,却又莫名有几分喜悦。正欲开口,又见芷道,“若小安儿不想回夏国,芷自有法子将百里忘川弄出来。”

虽说芷说这话时,满面惬意与悠然自得,但安潇湘隐隐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思虑再三,安潇湘还是摇了摇头:“这一次,还是让我自己去吧。”

她麻烦芷的已然够多了,不论是去雪山还是敌对夏无归,本来是她自己的事,却缕缕让他以身涉险,好几回都害得他险些丧命。

更何况,她始终是要独自面对这些事,将事情做个了断。

顿了顿,安潇湘似下定决心似的,挥了挥拳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芷微微怔了怔,低头看着安潇湘。他的眸色头一回如此肃然。他欲言又止了几番,最终只道:“小安儿,你曾言说,羡慕芷自由肆意,”

“如今,芷将自由赠你一半,若你愿逃,芷便抛下一切,与你一起逃。”

闻言,安潇湘顿生离别之悲意,上前拥住了芷。她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有些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淡淡酒香味。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喜欢。

她头一回如此主动,倒让芷怔了一怔。红袖拂过,他缓慢而坚定地拥住了她,却听她在耳边低语:“若一切尘埃落定,你便是我的自由。”

头一回,二人真正相拥在一起,而非故作亲密。

这种感觉,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夏无归说娶她时,她只感觉厌恶。诸葛明空说娶她时,她半分感觉也没有,只觉着无奈与好笑。

唯有芷不同,许是很久以前,安潇湘便告诉自己,此等美男子,错过了她绝对要哭。

夏国王宫。

虽说被幽闭了,但百里忘川依旧不慌不忙,该怎样便怎样。

只是幽闭于宫中,只要不出那道宫门,去哪都不成问题。况且,有了诸葛明空的事先招呼,宫侍也好好地将他们供着。

昏迷了两天三夜,安柚儿终于脱离了险境,被肚子饿醒了。

待千陇告诉她,她的腿再站不起来时,她呆怔了半响,最终接受了现实。

那可什豕推着安柚儿走出院门,静静地走着。安柚儿全身上下被纱布包裹地严严实实,连话都说不太利索。

据百里忘川说,安柚儿的嘴似被动过刑,险些哑了。而腿骨尽碎,便是再请来神芝草,那也无力回天了。

若此时身旁有人,不难看出二人的眼眶都是红的。

四处寂静,安柚儿忽然开了口:“那可什豕,我”

一听到声响,那可什豕立即停下脚步,缓缓俯首,蹲在机关椅身旁,认真地聆听着。

“我如今的模样是不是很丑?”她吐字艰难,每说一个字,都要重重地喘上几口气。

那可什豕日料瘦削的脸上,眼眶俨然又红了些。他强迫自己露出笑容,重重摇了摇头:“柚儿,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美的草原女神。”

安柚儿眼眶本便是红的,一听这话,眼泪在厚重的纱布中晕开。她呆呆地张了张嘴:“可我好似已配不上”

“不许这么说。”那可什豕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有些恼怒地望着她,“若你再有如此想法,我便打断了我的双腿,与你一同瘸着!届时,我看你又如何分个高低?”

分明是肉麻的话语,说出来却让安柚儿又心疼又气恼,却又忍不住喜悦。她抿了抿唇,忽然提起另一回事,“佐国如何”

那可什豕沉眸,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沉默替他回答了一切。

佐国没了,得知他们的消息,当日诸葛明空便亲自上阵,将佐国踏平了。

“佐皇不日之后便要处死,要见他最后一面吗?”犹豫了半响,那可什豕还是决定将此事,与安柚儿说一声。

不论如何,佐皇也是安柚儿的生身父亲,不论做了任何不可饶恕的事情,这都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沉默了半响,安柚儿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所想,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天牢之中,地面潮湿寒凉,随处可见的恶心虫子。

“咕噜咕噜”

“咕噜”

一阵稳重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圆形物体滚动的声音,缓缓朝天牢深处而去。

佐皇被关押在最里面,听到声响的他抬头,空洞的目光毫无波澜。见到来人,他也不惊慌,反而毫不畏惧地嗤笑一声:“你竟还活着?卖国求荣之人,竟到此处讥讽朕。左右不过一死,朕岂怕尔等狼心狗肺的宵小之辈?”

闻言,那可什豕当即便怒了,但碍于面前此人是安柚儿的父亲,他不好冲上去打人。他讥讽的瞟了一眼佐皇,反嗤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没有她,夏无归便不能踏平佐国?”

“你又是何人?要杀要剐来便罢了,朕岂会怕夏无归?!”佐皇似被触到了逆鳞那般,倏然便激动了。

那可什豕看着情绪失控的佐皇,一言不发地将机关椅往后推了推,停在佐皇触碰不到的位置。

佐皇冷笑一声,将暴戾的目光投向机关椅上,一直一语不发的安柚儿:“如今苟且偷生了,便来看朕的笑话了?朕告诉你,你休想!”

安柚儿抬头,层层纱布中的那双眼越过铁牢门,落在狼狈不堪的佐皇身上。她缓缓开口,字字艰难:“不,我只是有些事要问。”

顿了顿,她又接着开口:“我的母妃当年究竟去了何处?”

十数年了,她第一次从佐皇口中听到关于她母亲的消息。她一直以为,她的母亲病故了,但事实并非如此。

佐皇闻言,唇角的冷笑更甚:“你母亲就是一个贱人!”

安柚儿一听,几番想要开口,都未能如愿,顿时急得咬住了唇。

那可什豕当即便上前踹了一脚牢门,似那样就能解气一些。他态度恶劣地盯着佐皇,眸中尽是怒火:“说话注意点!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不要”安柚儿慢慢抬起缠满纱布的手,拦在那可什豕的身前,示意他不必插手。而后,她再度将眸光落在了佐皇身上:“如今还有什么可瞒的?我只是想知道她还活着吗?”

佐皇深深地望了一眼安柚儿,终是下定决心那般,垂下了头。他的目光似透过安柚儿,在怀念又怨恨着什么:“十几年前,当初夏国非夏国,而是诸葛王朝,你的母亲趁诸葛王朝兴起,刚生下了你,便投身而去,至今未归。”

简单几句话,概括了整个故事,却包含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她的名讳”

“水茴,你母亲的闺名是水茴,封号茴夫人。”

安柚儿看了一眼愈加颓然的佐皇,她目色难掩沉痛,忍了许久的泪,又侧目望了那可什豕一眼。

那可什豕立即会意,招来了一个稍稍年长些的宫侍。

宫侍思索了半响,点头道:“十数载前,佐国确实送来了一位美人。”

闻言,佐皇目色更为暗淡,却又听那宫侍道:“但那美人并未入宫,而是被先皇奉为圣女,祭天了。”

话音刚落,佐皇便猛的抓住牢门,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有些癫狂地道,“不可能,她当初分明与诸葛王朝的迎亲队一去不返,怎会”

“先皇确实命人迎圣女,却指名要佐国公主,怎的那圣女竟并非公主?”宫侍疑惑地思索了一番,说着声音越发小声。

当年,佐国所诞生的公主,只有安柚儿。

“不可能不可能”佐皇摇头的弧度越发大,目色之中满是震惊。

见佐皇越发癫狂,宫侍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

世事境迁,几番更朝换代,早已无人在意当年的圣女究竟是不是公主。此事本应一辈子埋在坟地中,却被深掘了出来。

安柚儿冷眼看着几近癫狂的佐皇,转眸看了那可什豕一眼。

只一眼,那可什豕不待她开口,当即便推上了机关椅,朝天牢大门而去。

在机关椅掠过佐皇时,安柚儿的声音忽然传来,细细的声音在天牢之中清晰无比。

“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留下满目悔意的佐皇在原地呆怔,半响,他落下悔恨的眼泪,哀嚎一声,响彻天牢。

橙子在原处等了半天,得知百里忘川被一锅端之后,只好独自驾驶着海底云船,前往尚国。

当她急匆匆地入城,将此事告知安潇湘时,安潇湘倒是半分也不意外的模样,在灶台边烧着火。

她慢悠悠地往锅里头倒了些盐,盖上锅盖。神态自若地点了点头:“是时候将此事做个了断了。”

不论是夏无归还是诸葛明空,或是她脑中的芯片,哪一样不解决,她都都无法宽下心。

此时,橙子忽然皱眉提起另一回事:“方才入城时,城门忽然大关,我险些进不了门,此事颇为古怪。”

若无大事发生,最为繁盛的京城又怎会随意闭城,所以,连日以来最担心的事,终于快要到来了。

许是尚国数座城池之间的哨兵瞧见了什么,但若是开战这么大的动静,又怎会传不到百姓的耳朵里。

安潇湘不急不缓地扇着风,将火势加具,天蓝美眸中是晦暗不明的色彩。半响,她微叹:“不知道,会是谁先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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