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硕昌在眼皮底下被放了。
江少徇亲眼所见,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可以冲出去一剑杀了他,但之后呢?
他带着那一张空白的圣旨带着江家逃亡?还是占山为王,自霸一方?
名不正言不顺。
他江家现在的势力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一但名不正,天下之人必然群起而攻之。江家虽败,但谁不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
江家应该有陷藏的财富吧?
他站在一旁,几乎要把自己的手指折断。
但是,为了大事,他只能忍。
忍字头上一把刀,该忍就必须要忍。
“你放心,咱们会回来的。”白暮雨第一次安慰江少徇。亲手放了自己的仇人,谁都不会甘心。
江少徇从来没有真正恨一个人,一旦恨起来,就是不共戴天。
吴硕昌很荣幸,正是他恨的那一个人。
不是因为吴硕昌暗中使坏害了江家,他恨她连老弱妇嬬都不肯放过,恨他在江家放弃权势之后仍然要干尽杀绝。恨他有自己的野心,却要拿天下人来当他的垫脚石。
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知道。”
三个字,道尽了多少的无奈。他会回来的,不只是吴硕昌,月皇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他得等。等到他王者归来的那一天。
“到了永陵我们就分手吧。我得回家去了。”白暮雨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她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她不是早就想离开了吗?
“好。”
没有挽留,但她听出了其中的心酸。
“你要振作。江家的一切都要靠你了。”
“你要保重。如果我不幸死了,江家就交给你了。”
这是要托孤?不幸死了,他要是真的不幸死了,她会伤心吗?应该不会吧?
永陵还是那座永陵,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什么改变。战争带来了无尽的悲伤。但活在这个世道的人,这样的悲伤在不久之后又随之散去。
那些失去亲人的痛苦只能永远地埋藏在心底。
马车停在了永陵城前。江少徇有了圣旨,江家不再是那个过街老鼠。
他早早通知了江家众人,并将圣旨传示天下。
哪怕是吴硕昌最坚定的支持者,都被这道没有玉玺的圣旨吓软了双腿。
以前的江家不可怕,因为有月皇在。如今的江家,月皇仍在,但江家已不是那个单纯的江家。以前,他们一半为民,一半为君。如今谁又知道呢?
永陵的百姓是最为欢腾的。刚刚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这一切都是吴硕昌造成的。以前江家在的时候,没有人敢打永陵的主意。
那些失去同袍的官兵亦是这样想。那些被吴硕昌派过来接掌永陵的官员们都开始动摇,甚至不敢明目张胆地出动军士镇压。他有圣旨。
如今朝中有月皇、顾野,以及一干早就对吴硕昌不满,欲除之而后快的官员们,国外有高氏宋施以及诸边多个小势力,再加上永陵的江家,吴硕昌真能支撑得住吗?
也许还不止。窦五已发散出消息,公开支持永陵。
甚至叶吉士,这位栖凤城那位文不成武不就,却牢牢占据楚国命脉的小官,也私下里说过对江家的仰慕。
如今江家简直成了世界的中心。
怕他的,恨到骨子里了。
敬他的,觉得看到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