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中,偌大的一张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与菜肴的丰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稀稀落落只坐了四个人。
王员外满面春风,举起酒杯对着花锦棠恭敬地一扬“花秀才,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来,老朽敬你一杯。”
花锦棠急忙摆手“晚辈不会喝酒。”
“哦?不是嫌弃我的酒不好吧?”王员外显然是不信。
“老太爷,我哥不会喝酒,他对酒过敏。”苏莫急忙替花锦棠打圆场。
“你怎么能叫我老太爷呢?”王员外目光慈爱地看着苏莫“你以后随着正儿叫我爷爷吧。来,叫一声。”
苏莫一怔,有那么一瞬,她觉得王员外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外公。
“不好意思吗?”王员外呵呵一乐“我可是盼这声爷爷,盼了好多年了。花姑娘,你就叫一声,也算是提前圆了我的心愿。”
“就是就是,迟早都是要叫的,苏莫,快叫。”花锦棠看着满桌的佳肴,早就想动筷子了,他急声催促着苏莫“我们都等着开饭呢。”
苏莫心中对着花锦棠翻了一个大白眼,脸上却是笑容可掬地对着王员外微微躬身“爷爷。”
“好好。”王员外乐得胡子都翘上了天。他对着在坐的各位一伸手“起筷,用膳!”
花锦棠迅速拿起筷子,飞速夹菜,片刻间,将自己面前的碟子堆成了小山,然后埋头开始干饭。动作之流畅,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王文正看着花锦棠吃饭的架势,有点愕然。他扭头看向苏莫,低声问道“你哥哥吃饭有气吞山河之势,真是令我既佩服又惊讶。”
苏莫瞥了一眼花锦棠,轻笑了一声“他的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好像怎么都填不饱,永远都说饿。”
王文正满目疼惜地看着苏莫:“你们以前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清苦。放心,以后在我们家,一定让你哥吃得饱饱的,再也不饿肚子。”
“好好,先谢谢王公子了。”花锦棠一边吃,还一边回了谢。
苏莫听着这句话,心中是又想哭又想笑。
这时,老管家急匆匆地从庭院中走进正堂,快步走到王员外的身旁,躬身小声禀报“老太爷,二爷和二奶奶来了。”
“他们来干嘛?”王员外脸色一沉“不见。”
“呃……”老管家停顿了一下,接着躬身说道“二爷拎了很多贺礼,说是来恭贺孙少爷提亲之喜。”
“哦?他消息倒是蛮灵通的。”王员外眉峰一挑。
“孙少爷今天下聘提亲,阵势搞得有点大,整个王家集恐怕无人不知啊。”
“我王家提亲这阵势当然不能小。”王员外捋着胡子,得意地笑起来。
“所以,二爷就知道了。”老管家继续说道“老太爷,您真的不见见二爷吗?”
“他是正儿的二叔,又拎着贺礼而来,不见见似乎不妥。”王员外自言自语了一番,然后点点头“嗯,让他们进来吧。”
老管家应诺一声,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他引领着两个人走进了正堂。
其中一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快步走到王员外的身前,俯首作揖“爹,儿子恭喜您,终于盼到正儿成亲了。”
“你叫谁爹啊?老朽没有儿子,只有孙子。”王员外故意冷着脸色,看着那跪地叩拜的人。
那人尴尬地一笑,再次叩首“爹,您还真不认我这个儿子啊。就算您不认我,可儿子心里始终认您是爹。”
“老朽可不敢当。”王员外摆摆手“当日你执意分家,分家的时候我就说了,这家分了,就不再是一家人,我以后没有儿子,只有孙子。”
那中年人一阵汗颜,用衣袖抹着额头。
“爹,这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分了家我们也是一家人。”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妇人也急忙跪拜在老太爷的身前“富海是您唯一的亲生儿子,这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虽是住在外面,可心和您是最亲近的。”
“哼。”王员外瞥了一眼那中年妇人“我身边有我的亲生孙子,他马上就成亲了,过个一年,我就抱上我的重孙子了。唯一?没有唯一,以后我们王家会子孙兴旺,我身边不差富海一个。”
跪地的两人被王员外训斥地都低头不再出声。
老管家深知王员外的心性,再次躬身向前,小声说道“老太爷,二爷不来,您念叨,这来了,您架子端端就行了。您骂也骂了,训也训了,今天又是孙少爷提亲的好日子,就让二爷和二奶奶起身吧。”
王员外轻轻点头,示意老管家扶二人起身。
老管家急忙伸手将王二爷和王二奶奶搀扶起来,并吩咐家仆给二人安排座椅,在桌旁落座。
“正儿,二叔听到你今日去提亲了,真是替你高兴啊。”王二爷落座后,面带笑容地看向王文正。
“多谢二叔。”王文正微微一笑,抱拳施礼。
“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如此好的福气,能够嫁进我们王家?”王二爷接着问。
“应该说是我有福气,能娶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娘子。”王文正说着目光看向苏莫。
王二爷和王二奶奶的目光也随着王文正一起转向苏莫。当看到苏莫的一身装扮后,两人不禁都是眉头一皱。
苏莫也看着他们,将他们两人的微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她心中一顿腹诽“诶呦,你们这俩货什么表情啊?我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精英,还配不上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吗?”
“哎呦,这位姑娘好面相啊。”王二奶奶到底是个心念极快的精明妇人,她立即收起脸上错愕的表情,换上一副笑颜“你看看,脸大如盘,这叫福气满满眉毛弯弯,这叫好运连连眼睛圆又亮,这叫旺夫益子鼻子饱满,这叫大富大贵还有这嘴巴,薄厚均匀,这叫持家有道。哎呀呀,姑娘整个人珠圆玉润,这是旺夫镇宅,福泽后代的命啊!”
苏莫本来对这个王二奶奶没有什么好感,可听着她夸自己的话,心中甚是享受。虽然明知道是假话,是奉承话,但又有几人不愿意听好听的话?
听着这如此舒畅地马屁话,她竟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