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回到养心殿时，北苏帝正在挑灯看折子，他的身子动也没动，就这么低着头开口“她让你给她掌灯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张公公连忙躬身回答“是。”

北苏帝轻笑一声“觉得委屈？”

“奴才不敢。”

“自己说出去的话，就得自己受着。”

“是。”

“知道孤为什么喜欢瑶儿吗？”

“那自然是瑶儿公主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得了。”北苏帝放下手里的折子，站了起来，一旁的宫女连忙为他披上外袍。

张公公跟着走到了殿门前，只见他望着月色目光坚定肃杀“皇宫不需要孱弱的公主，北苏更不需要瞻前顾后的大修士。”

“老奴谨记。”

“但是你做的也没有错，再强的小兽也要适应适应丛林的生活。”那声音似是缓和了些。

张公公心中一慌，立即跪下“奴才只是寒暄了两句，不小心……”

“不小心？”北苏帝看人的目光越是平静，越让人觉得如坠寒潭。他像是森林的野兽，将猎物吓到半死，又故作轻松“罢了，起来吧，孤乏了。”

“浴汤已备好，皇上可移驾御池。”张公公轻声建议。

“张公公确实懂孤啊。”北苏帝拉长了声音，说出去的话将全殿的人都吓到噤声。

“奴才不敢！”张公公这次跪在地上，却并未得到北苏帝的赦免。

清辉冷月，石砖冰凉，伴君如伴虎。

越是懂越是怕。

——

苏蓝跟吴长老修炼了两三天，进展神速，她准备在这周突破二重镜，然后再假装遇到瓶颈。

晏星河所说魔王姬戎，她已经留意了，却并未见到，想来对方还没到宫里。

——

北苏皇城-苏城

来福客栈天字间住下了一对父子，父亲年纪轻轻独自带着娃娃，跟父亲健康的肤色不同，那娃娃白如同糯米团子，两人打扮华贵，店小二便没敢怠慢。

眼见着两位又要出去，小二忙上前询问“客官去哪儿，需要备马车吗？”

“不必。”大人面上无甚颜色，看起来冷冰冰的。

小孩儿一脸疑惑“马车，是马做的车吗？”

不认识马车？店小二有些吃惊，然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那父子便不见了。

姬戎拉着姬明的手，在市间行走，他目不斜视，姬明却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喜欢。

“哇~糖葫芦，幽幽姐给我带的糖葫芦！啊，那是什么？怎么像小燕子一样？苏城没有小燕子吗，要用纸做？”

“那是风筝，可以飞。”

“真的吗？”小孩的眉间都是惊喜。

“你是未来的魔王，遇事沉着冷静，不要这么没见过世面。”

姬明挨了一顿训，腮帮子鼓了起来“本来就没见过。”

“本王是带你来杀人的，哪怕杀不了，也认一下未来的敌人，你不要在这里给本王因为一点小事委屈。”

小朋友不敢说话，只能小跑跟上大人越来越快的脚步，谁让他脚短呢。

到了人少的地方，小团子就被大人扛在了肩膀上。

清风刮过，皇宫城墙上的巡逻士兵眨了眨眼睛，目光中带了些疑惑“哪儿来的风。”

但入目没有任何异常，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对，士兵便继续巡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