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夫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娘子的情况很危险,若不用人参的话可能……”
“用!”
连犹豫都没有梁大便果断的道:“不管怎么样的代价,只要能救我媳妇就行。”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参的珍贵?
可能今天刚刚赚回来的银子,加上家里所有的银两都不够治好郑阿柔的身子。
可即便如此,梁大却还是决定要这样做。
见状,林大婶不禁对梁子意笑道:“你娘有福气啊。”
不知为何,梁子意从林大婶的语气之中听出了许多怅然,有些不解的看了林大婶一眼,道:“娘亲是我与爹爹的家人。”
在梁子意看来,郑阿柔的身体出了问题,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要医治的。
别说人参了,就算是灵芝仙草,只要郑阿柔需要这个世上又是有的,她都会想尽办法的给郑阿柔弄来。
现在郑阿柔的血已经止住了,剩下的就是治疗血亏气虚,有大夫开的药再慢慢养着,能不能跟从前一样尚未可知,但是命却是保住了的。
林大婶叹了口气,对郑阿柔安抚道:“没事,你还年轻日后总能再怀上孩子的。”至于她腹中那还未满三个月的孩子,自然是没有保住。
抚着平坦的小腹,郑阿柔苦笑了一声,道:“您放心,我想得开的。”
至于再怀孕那谈何容易,刚诊断出怀孕的时候大夫就有准话,若是这一胎没有保住,日后想要孩子难如登天。
她如今留着这条命,不过是不想要女儿受苦,也不想要丈夫为她活下来付出的代价付诸东流,仅此而已。
对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梁子意招了招手,郑阿柔苍白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
“子意,你过来。”这可能是此生她唯一的一个孩子了,从前郑阿柔也是珍爱她的,如今更是将这个女儿看的比命还重要。
“娘,你别伤心,日后一定还会再有小弟弟的。”
她虽然不是大夫,可也知道许许多多的食疗之法,将来每每为郑阿柔调理身体,一定能将她的身体养好再次怀孕的。
这话梁子意说的郑重其事也是发自肺腑,可在郑阿柔的耳中却是女儿童言无忌的安慰,即便知道是假的,可却也心中十分温暖。
见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场景,林大婶笑了笑,拿着梁大给的一两银子回了自己家里,并且对梁子意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晚上郑阿柔出现了什么状况,不管多晚都一定要来找她。
对于林大婶真挚的关心,梁子意自然是没有不应下的。
“林大婶是个好人啊。”
看向已然出门的林大婶,郑阿柔轻笑叹息道,唯有出了事儿才知道谁是真情谁又是假意。
即便她跟林大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她待她们一家却是真心的。
笑着点了点头,梁子意没有发表什么意见,郑阿柔也不需要梁子意的意见,她不过是感叹而已。
“牛车今日没了,我这身子要花不少银钱,咱们家又要重新开始了,甚至更为艰难。”郑阿柔怅然的叹了口气,有些自责。
“娘,没有关系的,爹爹会努力赚银子的,子意也会,您就在家好好的样子身子便是了。”梁子意担忧的看着郑阿柔,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好,娘等着子意赚银子。”欣慰的抹了一把女儿的头,即便今日的银子有不少梁子意的功劳,可郑阿柔还是没有将梁子意的话放在心上,一个五岁的孩子,再能干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就算是如此,郑阿柔也是欢喜的。
梁大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热腾腾的汤药,看着郑阿柔一口饮下,他抿了抿唇,道:“你就在家安心养病,银子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看着郑阿柔的眼睛,梁大郑重其事的如此道。
“好,我会的。”
父母含情脉脉的对望,梁子意没有插在其中当电灯泡,而是转头去清理院子里的凌乱了。
回来的时候梁大顾不上看路可是撞到了不少东西,加上郑阿柔的血滴了下来,现在院子里像是遭了贼一样。
即便她现在还人小力微,可却还是想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将院子里凌乱的器具归位,再比如,将有血的地方泼上水一点点的清理干净。
等到梁大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梁子意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见此情形,梁大不禁有些心疼的上前接过了梁子意手中的活儿,“怎么不回去休息?这里等明日爹爹收拾就是了。”
“没关系的,不累。”梁子意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梁大,不顾他的阻拦将最后一点弄干净,擦了擦手,道:“屋里的灯亮着屋外也有光,女儿有些睡不着不如来干干活,等到明日血迹干了便不好弄干净了。”
看见梁子意如此懂事的样子,梁大是又是心疼又是欢喜,“若是害怕今晚便跟爹娘睡在一起吧。”
怕么?
遇见这样的事情梁子意自然是怕的,只是又有些不好意思要求与他们一起睡,现在梁大如此要求,她自然没有不应的。
更何况现在郑阿柔的身体情况,她跟着一起睡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子意今日可吓着了吧。”郑阿柔身上有些无力,只能让梁子意过来她牵着梁子意的手。
她放弃牛车时候的果决当真是看不出一个五岁孩子的样子,对此郑阿柔满是心疼,即便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可该明白的事情她是明白的。
每一次的果决都是血泪的成长。
若是可以的话,郑阿柔倒是希望女儿懦弱一些,不要成长的这样快,稚子的天真自从女儿变得不糊涂之后她便没有在女儿身上看见过。
“娘,我没事的。”郑阿柔心中所思所想她怎么会不知道。
可梁子意怎么都无法做出小孩子该有的反应,比如大哭大闹,长大了便是长大了,真的没有办法归回童年的天真。
更何况就算是在梁子意真的童年的时候,她也从来都没有哭闹过。
一夜无话,翌日天才刚亮,一家人便被外面嘈杂的声音给唤醒了,措辞之难听,梁大的脸黑沉沉的,郑阿柔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