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校,正好赶上上课铃。急三火四地跑进教室。上午正常的上了几节课。
半晌午,收中午饭票的时候。老黑跟我说,“咱俩中午别在学校吃馒头咸菜了,出去吃个烩火烧吧?”
“听着像是挺好吃的,还没吃过,是里边带肉的吗?。”我咂摸了一下嘴说。想起了小时候新北国电影院对面的总是冒着香气的烤饼火烧店。
“不是肉火烧,是杠子头火烧,硬面烤的,不带馅,烩起来特别好吃。”
“哦,我还以为肉火烧呢。”我有些失望。脑子里顺便又想起了二十一中门口海军医院南边土坡上那家火烧店。
在二十一中时,冬天下雪回不了家,就跟同学们一起去买两个肉火烧吃,一毛钱一个,一咬满嘴油。想到这,我又咂摸了一下嘴,往下咽了咽。
“没肉也好吃,有汤,有菜,有火烧。正好昨天喝的红酒,胃酸难受,喝点汤,肚子舒服。”老黑描述着。
“行,一会我跟班长请个假。”我答应了。
中午前最后一节课结束了,我赶紧出了教室,追上拿着大箩筐去食堂取馒头的班长。
“班长,慢点走。”我叫住班长。
班长带着两个同学一起,听见我叫他。回过头问我,“有事啊海超?”
我点了点头。
班长把箩筐交给那两个同学,交代了两句,让他们先走了。
往回走了两步,“啥事海超?”
“帮我个忙班长,我下午要出去办点事,和老黑。老师问起来,你帮我俩掩护掩护。”我抓紧时间,干净利索地跟班长说了。
“去哪儿海超?没出啥事吧?”班长关心地问我。
“没事,放心吧班长。你知道老黑胆小,我俩出去能有什么事?”我跟班长解释到。
“那就好,晚上回来睡觉吧?”
“回来,回来。”我赶忙说。
“好的,回来马上找我说一声。我好放心。”
班长真的挺不错,我心里暖暖的。
“好的,班长,回来马上找你报到!”我做立正状。
“好的,走吧,我得跑两步,去拿馒头了。”班长说完回头向食堂跑去。
我回班找了老黑,提了一条板凳腿,跟老黑回宿舍骑车子。
“你怎么就拿一条板凳腿?”老黑问。
“一条就够了,两只手抡起来也不方便。”我解释到。
“我的呢?”老黑出口问到。
“你?你也想打?你算了吧。有事你就赶紧跑,搬救兵吧。打也是我的累赘。”我哈哈大笑。
“瞧不起我?我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老黑哼了一声。
我们骑车出了学校北门往东骑了一段土路,然后上了公路往南,大概五六十米,在路东有个小店,老黑带我骑过公路,靠在店门外,停好车子。
三间破草房,中间门,两边窗子,门外有棵大杨树,一张门板用红油漆写着“烩火烧”,靠着大树根摆着。
“进去吧,尝尝。”老黑带我进了屋,屋子不大,四张桌子,桌子上摆的罐头瓶子,瓶子里边放了些小铁勺。
已经坐了两桌人,老黑都认识,进门就抬手打招呼,开着玩笑,打着哈哈。
“坐下吧海超,门口还有点风。”老黑找了张靠门口的桌子。
“两碗烩火烧。”老黑点餐。
“黑儿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你了,老的挺好吧?”
“挺好,挺好,谢谢。”老黑笑着很老板打招呼。
“对了,海超你一碗够不够?”老黑问我。
我看了看旁边桌已经开吃的客人面前的碗,“够了,这么大的海碗。”
“那行,我也要碗大的。再分你点,你快头大,吃得多。”老黑很细心地盘算着。
不一会两碗热腾腾的烩火烧端上来了,我从罐头瓶取出两个小铁勺,递给老黑一个。
我手里的小铁勺因为长期使用,勺把已经拧拧巴巴的了,我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
这时老黑已经舀了一勺到我碗边了,“你多吃点,我吃不了这么多。”
看老黑又舀了两勺,我赶紧挡住他,“行了,行了,够吃的了。你别不够吃的。”
老黑看看我的碗也没地方再盛了,低头吹吹热气开始吃了,“海超。你也尝尝,怎么样。”一边吃着一边催促我。
有些烫,我舀了一勺使劲吹着。尝了一口,真不错,我喜欢酱油味,里边放了酱油,有几片菜叶,漂着明显的油星。
火烧被撕成小块,锅里用油干煸过,外酥里硬,很垫饥。而且有菜有汤送着,这顿饭吃得很舒服。
出门骑上车子,往正南骑去。老黑还是一路导游,讲解着周边村庄的名人逸事,路过的乡镇老大都是谁。
我问老黑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人的。
老黑说,他父亲以前是武装部长,经常走村串乡,下去蹲点,他就缠着父亲,跟着。
从小耳濡目染父亲怎么跟父老乡亲们打交道,聊天。如何帮助别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久而久之,各村各地的村支书,村里的名人都认识了,名人的孩子也都认识了,小的时候去了就在一起玩。
小时候的玩伴现在都大了,都有着自己的一方人情脸面。所以老黑跟着父亲沾光,但自己性格及做人也很好,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也都很喜欢跟老黑聊天交往。
“前边那个镇就是青山了,累死我了,得歇歇。”老黑累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老黑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我也把车靠在路边。没下车,用脚支在地上。
“海超,今天去,别冲动。咱们占理,把理找回来,目的是让对方不再骚扰大嫂,你说对不?”老黑气喘平和了,抬头跟我说。
“那得看那小子懂不懂事了,敢欺负我大嫂!”我没好气地说。
“我们是来替大哥解决事的,就算你把他打了,咱们走了,大哥不是还在那上学?”
老黑站起来,对着我又说:“你能天天来保护大哥?别没帮到大哥,反而给他惹了麻烦。”
我想了想也是,“那你的意思怎么办。”
“嗯”老黑想了想说:“我考虑先打听好他哪个村的,找个能治住他的人。然后我们警告他以后不得再对大嫂无礼。”
“行,只要能警告他,吓住他不再骚扰大嫂就行。”我答应了。
“就是,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让他了解到我们的厉害和关系就行了。”老黑拍拍自己单薄的胸膛说。
“好了,走吧。”老黑又骑上车,胸有成竹地走在前边。
八十八
堂兄的学校就在镇街南边不远,学校大门口挂着一个竖着的大牌子:昌河县农业技术中等专业学校。
学校大门冲东,进大门我们左右看了看,右边一溜平房传来嘈杂的读书声,估计教室在那边。
我正要骑过去,老黑拦住我,“海超,你在这等等我,我先去打听一下,看大哥在哪个教室。你别去了,外地口音不好说话。”
“好吧。”我停下车子,把车子支在路边。老黑也把车子停在我傍边。然后向教室那边走去。
我看着老黑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绑在后座上的板凳腿。慢慢把绳子解开了。
然后往四周走了几步,端量了一下周围环境,院子不大,在往教室的令一个方向,也有一片平房,外面绳子上晒的被褥,估计是宿舍。
“海超,你来了?”我正四周溜达着看,听到身后有人叫我,我转过身来,看见堂兄和老黑一起往这边走来。
“嗯,我来了,大哥。”我向堂兄摆摆手。
“大哥,那小子在哪个教室?叫什么名字?”等堂兄走近,我悄声问。
“刚才我跟黑哥说了,中午吃饭前,来了一帮人把他叫走了,估计一起吃饭去了。”
堂兄焦急地说:“你赶紧回去吧,海超,他们人多,别碰上吃亏。”
“都来了,哪能就这样走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瞅向老黑。
“嘿嘿,这回知道我的作用了吧?”老黑得意地说。
“嗯嗯,黑哥料事如神!”我竖起大拇指,朝老黑举了举。
“大哥,那小子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知道吧?”老黑朝堂兄转过头去认真地问。
“他叫纪晓波,就是青山街的。”堂兄说。
“青山街的?”老黑笑着问。
“对,对,要不然能在学校这么狂,就在他家门口,街上的青皮他都认识。”堂兄气呼呼地说。
“认识不少青山街的青皮?”老黑又笑着问。
“是,刚才六五六个青皮模样的叫他一起走了,估计吃完饭就快回来了,你们赶紧走吧。”大哥着急地催促着我们。
“别急,大哥,这事好办了。”老黑胸有成竹地说。
“赶紧说说,别卖关子。”看着老黑光笑,我有些心急了。
“嗯,青山的老大是纪伟强,他弟弟跟我算是发小吧,我跟伟强也很好。”
“那么远,怎么出来的发小?”我问到。
“我爸爸以前经常来青山,伟强他爹以前是镇上的民兵连长。我从小就跟伟强还有他弟弟一起玩。”
“哦,明白了。”我点点头。
“好几个月没过来了,伟强在镇街上开了一家饭店,咱去找找他。”老黑说着推着车子要走。
“我去不去黑哥?”堂兄目光闪乎不定地问。
“大哥不用去了,你也没接触过这些事,我和海超去就行了,找到人就回来。”老黑安排着。
“那好,你们小心点。”堂兄嘱咐着。
“好了大哥,你回教室吧,先别声张,等我们回来再说。”我也嘱咐堂兄。
“大哥,伟强的饭店就叫伟强饭店,你听说过没有?在哪知道吧?”老黑推着车子转身又问。
“伟强饭店,挺大的一个饭店,我说听着名字熟悉呢,出门往北走,就在镇中心街口往北一点,就看见了,好像在路西。”堂兄跟我们指挥着路。
“那行了,我们走了。”老黑说完上了车子。我把板凳腿又简单缠了缠,也骑上车子去追老黑。
“伟强饭店”是不小,一溜十间瓦房,挺大的一个招牌竖在房檐上。
门口停了不少自行车,拖拉机,还有几辆摩托车。
“看样生意不错,咱有地方吃饭了。”老黑“嘿嘿”笑着回头跟我说。
推开门,就是个玻璃柜台,后边有一排木头货架,摆了各种白酒,居然还有啤酒。还摆了几种香烟。“大前门”、“双马”、“白金鹿”等等。
屋里很嘈杂,已经坐了五六桌,有划拳的,有大着嗓门喊着劝酒的。
柜台里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笑着迎出来,“来啦?几个人啊?快里边请。”
“这是伟强的饭店吧?”老黑点点头问。
“是啊,门口有招牌。”小媳妇回答。
“伟强在吧?”老黑还是满不在乎地问。
“你是谁啊?找他什么事?”小媳妇开始警惕地问。
“我叫老黑,是他城里边上的兄弟。”老黑慢吞吞地说。
“好,那你等会,我进去给你找找。”小媳妇听说跟伟强是兄弟,马上又笑脸相迎了。
我俩在柜台前转悠着,“伟强这里净好烟啊,没丰收什么的。”老黑说。
“看装修也不错,那边还有好几个关着门的房间,应该是雅座。”老黑赞道:“这饭店,放在城里也算不小。”
“谁啊?”正跟老黑聊着,从饭店最里边的雅间出来一个五大三粗,高高壮壮的汉子,光着膀子大声问道。
“伟强哥?不认识兄弟了?”老黑老远打招呼。
“谁?”那汉子又快步走近了一看,大笑起来:“黑儿啊,啊呀兄弟,好久不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汉子高兴地拍着老黑的肩头。
“哎,伟强哥,轻点,我这小身子骨哪经得起你这大巴掌拍。”老黑叫到。
“好好好,这不是高兴吗?怎么过来的?”汉子问。
“给你介绍个兄弟。”老黑把我拉到汉子面前,“这是我烟海的兄弟,海超。”
说着,老黑又转身向我介绍着,“海超,这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青山老大伟强哥。”
“伟强哥。”我朝汉子拱了拱手。
“什么老大?都是兄弟们抬举。”汉子也呵呵笑着伸过手来,“兄弟烟海的?”
我握住汉子伸过来的手,“对,伟强哥,我烟海的。”
能明显感觉到汉子的热情,握手的力度代表了跟老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