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89)-(190)那年的煤场(1 / 1)无惧前行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星期天,天气不错,外面阳光明媚,太阳光洒进来,晒得屋子里亮堂堂,暖洋洋。

妈妈的卧室兼客厅传来李谷一的歌声。

你的身影,你的歌声

永远印在,我的心中

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

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

昨天虽已消逝,分别难相逢

怎能忘记,你的一片深情

我的情爱,我的美梦

永远留在,你的怀中

明天就要来临,却难得和你相逢

只有风儿,送去我的一片深情

明天就要来临,却难得和你相逢

只有风儿,送去我的深情

美好的一天,虽然这歌声还是能带来对佳慧的思念,但明媚的阳光还是让人心里很敞亮,不再聚焦在在那一个点上。

我推开南阳台的房门,走到阳台上。远处群山连绵,隐约能看到覆盖着残雪。

近处,红旗电影院门前又聚集了不少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估计又是在包场观看革命战争片。

像我们戴红领巾时也时常去看的,五分钱一张票,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红日等等。

据说现在学生包场票价也涨了,一角钱一张了。

低头看楼下,原来的一大片四合院都拆除了,那位悠然自得听收音机里的京剧的老爷子也不知搬去哪里了。

是也搬到新楼上去了吗岁数大了能适应上楼吗我心里信马由缰地想着。

原来那一大片四合院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是要盖多高的楼啊,挖这么深的地基。

听妈妈吃饭时跟父亲议论过,前面要建一栋烟海最高的楼,烟海的国贸大厦,楼顶也如深圳国贸,也会有旋转餐厅。

妈妈还不无担心地说,“以后高楼挡着,阳光就不那么充足了。也会遮挡住不少视野。”

去过深圳的父亲则不以为然,“深圳高楼多着呢,我看烟海以后高楼也会越来越多,你想在五层楼上就南看山,北看海的日子不多了。”

想不到前些日子还不尽相信的事情,就要在身边发生,出现了。

改革开放的步伐越来越快,各行各业的变化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这是个迅速变革的时代,显然已经不再是我自小到大熟悉的那个时代了,慢生活将要被改变了。

尽管阳光明媚,但大寒时节,站在阳台还是很冷。我带好阳台门,去到厨房,看了看烧土暖气的炉子。

炉火还是挺旺的,但煤箱子里的煤块不多了。我回屋找了件破棉袄,是专门干活穿的,戴上口罩。

到厨房炉子旁边提着装煤的旧润滑油桶,“妈,我去楼下小棚装点煤,快烧光了。”

“哦,去吧。戴上口罩,煤尘怪脏的。”妈妈在客厅里回我。

“戴着了”我带上房门,依旧三个台阶一步地提着煤桶跑下楼去。

放杂物的小棚在楼南,紧邻着原来那片四合院。一个差不多两三个平米。

可以放点破木板子,几筐苹果,杂七杂八。最多一进门的地方再放辆自行车。

我的自行车从来都不放小棚,年轻,有的是劲,都是搬到二楼甚至三楼楼梯拐角的地方。

我们家小棚,最里面是个简易煤池子,煤块就堆在池子里。说池子,就是用一圈红砖围了起来而已。外面放了两筐苹果。

我得侧着身从苹果筐边的小夹缝挤进去,弓下身子,用地下的一个破铁簸箕把煤块装到破油桶里。

一往桶里倒,就会弥漫起来一阵煤烟尘,小棚本来空间就不大,等着把这一个比水桶大点的油桶装满,整个小棚已经被煤烟尘占领了。

基本每次把煤块提上楼,在镜子前都会出现一个丑角。烟圈周围都是黑的,戴口罩的部分白净点。其它地方包括两个鼻孔边上都是黑黑的。

每次小溪看到都会指着我笑半天,我们互相闹着,欢乐上一阵子。

今天因为要急着去美东家。把煤提到家,就赶紧趴在脸盆前连头带脖子脸洗了起来。第一盆水基本都是黑黑的。

洗完了,走到镜子前照了照,用手摸了摸稍微有些长的平头,平时这头发长短就该理发了,今天琢磨了一下,决定也把头发开始留长一些。

一边对着镜子端量着自己,一边喊着,“妈,没事我去美东家了。”

“哦,去吧,找美东玩玩我还放心,别到处胡出溜”妈妈在客厅回着我。

“好,不出去,就在他家聊天听歌,美东会弹吉他。”

“看不出来,美东还有两下子,可惜咱家也没个有文艺细胞的。”妈妈走过来说。

“佳慧会跳舞,而且跳的很不错。”我心里想着。

头发干了,我左右晃了一下脑袋。感觉头发更蓬松了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还是挺帅的。

我摸了摸嘴唇,如果再有些胡子,就更男人了,可惜还没开始长胡子。

美东大一岁,就已经有一些胡子了,软软的绒毛状态,自己经常刻意地摸来摸去,也不舍得刮。

棉帽子自然就不戴了,开始留意头型了,帽子就是多余的了。冷点冷点吧,挨着吧,不是美丽冻人嘛。

“我走了啊,妈”一边跟妈妈打着招呼,一边打开房门。

没等到妈妈的回话,就带上了门,三个台阶一步地跑下楼去。

今天天不错,在阳光的映照下,感觉稍暖和了些,又是礼拜天,外面多了不少玩闹的孩子。

传统的几样游戏,男孩在打“四夹”,用厚纸叠起来,四四方方的。分正反面,又叫“打包子”。

用我的“包子”把你的“包子”打翻面了,就是我赢了你的“包子”。

有几个男孩在弹溜溜蛋儿,玻璃弹珠,用一块砖头垫着,另一块砖头斜放成一个斜面,起到加速的作用。

男孩子们,翘着脚尖,胳膊举得高高的,把拇指和食指掐着的玻璃弹珠松开。

玻璃弹珠做自由落体运动,需要目测准确,感觉到位,让弹珠正好落在不大的砖面上。

玻璃弹珠在泥土地上飞快地向前方滚去,越来越慢,最终停住。

再换另一个男孩,依次把弹珠滚完,弹珠跑得最远的,会引起小伙伴们的惊呼。

最远的自然拥有首弹权,用食指中指握住弹珠球体,眼睛瞄准离得最近的弹珠,大拇指迅速有力地把玻璃弹珠弹出去,打到对方玻璃弹珠,就算赢了。

奖品就是对方的弹珠,也可以是一个“四夹”,或是一个“杏核”。

小学之前我也热衷于此,现在都高二了,成熟了。自然对此些小玩闹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了,但还是能够起童年美好的记忆。

190

走到美东楼下,正好看到美东和他父亲。正在小棚门口整理着什么。

美东父亲穿了一套劳动服,戴着套袖。美东依旧飞行员皮衣,不过没竖起毛领子。

“美东”我老远就叫他。

“海超,你来了。正好,帮我去买煤吧。”美东闻声抬头,看见了我。

“大叔好,忙什么呢”我跟美东父亲打招呼问好。

“哦,海超来了,我收拾收拾小棚的破烂儿,该卖的卖卖,倒出地方,再买点煤,好过年了。找了点装煤的麻袋出来。”蹲在地上的美东父亲依然看起来高高壮壮的。

“行啊,没问题。我刚才在家还往楼上提了一气儿煤。”

“咱俩单薄点,再多个人就好了。”美东手抄在裤兜里说。

“以前买煤都有老四,也不知他怎么样了。”我跟美东念叨着。

“嘘”美东用食指竖在嘴唇上。小声制止我,然后指了指又蹲在地上的父亲。

“哦,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小声说。

说来也巧,正说着少个人,从西边楼边的胡同里就拐过来一辆自行车。

骑车人两腿分得开开的,接近平角了。两只胳膊也是支棱到极致。穿着一套蓝军装,有些过时,不过脚上穿着长马靴,脖子上围着白围脖,吹着口哨就过来了。

“美东,老大”来人老远就大声喊开了。

“这是谁”美东父亲抬头看着这形象,不满地闷声问了句。

“这不是刘强吗”我说到。

“对啊,是刘强,还是这个德行,骑个自行车能占好几条车道。”美东笑着说。

“刘强”

“刘强”

我俩跟刘强打着招呼,我一年多没见刘强了。

“哎呀海超你怎么在这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刘强说话方式还是那种惊噱噱的,大惊小怪的。动作也是手舞足蹈,比较夸张。

“小侃爷,职业学校没找到大侃爷那样的对手吧”我故意调侃着刘强。

“海超,哈哈,又来笑话我。”刘强性格很好,说话前基本都是哈哈大笑。

“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了好几个礼拜没看见你了。”美东问。

“没事,怪想的,过来看看老大。”刘强还歪坐在车上,大咧咧地说。

美东听他叫老大,赶紧也示意刘强,并指了指蹲在地上的父亲。

刘强一愣,慢慢停好车子,轻轻走到美东父亲身边,低头一看。

马上用手捂住嘴,后怕的神情看了美东一眼。

“大叔好,蹲在地上没看见你。”刘强这才赶紧打招呼问好。

“哦,来了。”美东父亲不咸不淡地回到。

“你来的正好,这样人手就够了。”我笑着和刘强说。

“哈哈,什么意思干什么人手够了”刘强心大,才不管美东父亲态度,又哈哈大笑起来。

“买煤啊,帮着大叔去买煤,这样大叔就不用去了。”说着我跟美东使了使眼神。

美东心领神会,点了点头,“爸,把麻袋给我吧,你不用去了。我们三个足够了。”

“能行吗你们小孩也不知道什么煤好。”美东父亲还是不太放心。

“大叔,不小了,都十八了。”刘强笑着说。

“对啊大叔,放心吧。”我也跟美东父亲说。

“那好吧,辛苦你们两个了。”美东父亲又站起身来对美东说,“要阳泉煤,无烟煤,烟少,还好烧。”

“好的,记住了。”美东点着头接过美东父亲递过来的几个麻袋。

“咱溜达着去吧,往回推煤,不好骑车子。”我说。

“对啊,不远。不也在西边东方红饭店后身那个煤场买吗”刘强也赞同。

“对对,就那个煤场,租煤场个推车,推回来。”美东父亲安排着美东。

“好的爸,放心好了,你上楼吧。”美东把手里的麻袋卷了卷,找了个破绳子系好。

“走啦”我们三个向西边,煤场的方向,溜达而去。

煤场在两个胡同的交叉路口上,一个如佳慧家的工厂门口的大铁门,不过更加破旧。

里面不大的一个院子,堆放着七八堆面煤,或者块煤。每一堆上都插有一个小黑板牌子,上面用粉笔写着产地哪里。

进去院子靠北墙有三间小房,一间收款,一间办公,一间应该是宿舍。办公室开单,收款处交钱。

收款处也如红旗电影院的售票口,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洞口。

里面的人警惕而傲娇地看着外面的人,外面交款的人低着头弯着腰,以一种最不舒服的姿势跟里面的人一边递单子一边汇报买了多少煤,什么煤。

负责铲煤的,一般五大三粗,哪怕个头不高的,也是很敦实的,有肌肉,有力量。

刘强比较会办事,早早地等在要买的阳泉煤堆边上。已经给铲煤的工人递上了烟。

“抽根烟,哥。”刘强面脸堆笑。

工人拿过烟来,看了看烟卷身上的品牌,塞到耳朵后边夹住。

然后往手里吐了两口唾沫,“拿麻袋来”

我和美东赶紧过去把麻袋撑好,刘强小声跟工人说道着,“多装点,多装点,多给点称。”

工人“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麻袋装到一半,抬到称上,工人开始看称。

把秤砣挂好,把带刻度的尺杆上的游砣,拨到我们购买的位置,考虑了一会,又多拨了一块。

工人还是啥也不说,回头又开始往麻袋里铲,直至把挂秤砣那头翘得高高的。

又换其它麻袋,这样我们的麻袋每袋都是高高的称了。

工人这才把铁锨放下,靠着铁锨把,一只手把耳朵后边的烟拿下来。

“来来来,抽我的,再抽一根。”刘强适时又递上一根,这次顺手把烟点上。

“谢了哥”刘强喊着。

工人跟走程序似的点点头,开始吞烟吐雾,并不言语。

我和美东开始用细麻绳扎紧口,刘强又跟工人要了车,我们合力把麻袋抬上拉车。

“谁拉”李强跟有预感似的,先开始防守。我和美东相视一笑,“你体格最猛,你说谁拉”

“你俩就是来设计我,海超使劲推啊”刘强无奈走到拉车前头,握住两个拉杆,我和美东一边一个在车尾推。

刘强喊道“一,走啦”我和美东一起使劲推,刘强躬着身子用力拉着。

车子缓慢地启动了,越来越快,向美东家走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