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的事,大叔大姨肯定能同意吧?”美东说。
“你不知道,我爸很传统,还是想让我去个正儿八经的单位工作,这样一是安稳,而是以后也好有所发展。
我摇了摇头说,“估计没那么容易说通。”
一声沉闷悠长的汽笛声后,感觉船底传来了轰隆的马达声。从窗台看出去,码头在缓缓的移动了,越来越远。
船开得很平稳,不看外面在岸上的灯光,感觉不出轮船在移动,开启了航行。
我们也开始了由大连返回烟海的海上旅程。
我以后就这样每天生活在轮船上,在一望无际,茫茫的大海上航行一年吗?我会随了自己的心愿成为一名国际海员吗?
船越开越快,驶出港口,海上应该是微微有些浪,我躺在床上,随着船体微微地摇晃,像躺在摇篮里。
就这样在大海的怀抱里,微微地摇晃着,想着心事,不知啥时候进入了梦乡。
“到了,到了,准备下船啦!”在船舱里的嘈杂声中被惊醒,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看美东还在睡,却不见了老四。
我下床穿上了衣服和鞋,走到旁边床拍了拍还在睡着的美东,“起来啦,到了。”
“哦哦,”美东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问我,“几点了?”
我抬腕看了看上海牌,“三点半,早点了,没睡够是吧?”我笑着问。
“嗯,这也太早了,要是早上六点多钟靠港就好了。”
“你们可以继续在船上睡,了不过可能需要交点钱。”旁边床的旅客提醒我们说。
“唉,那就不用了,到家了,还是回家睡吧”美东说着开始穿衣服下床。
“老四呢?”坐在床边的美东左右瞅了瞅,没看见老四,于是问我。
“我也刚起来,也没看见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回美东。
话还没说完,老四从走廊一头回来了,“干什么去了老四?”美东问。
“哎呀,我寻思着早点起上个厕所,排这个长队啊,差点尿了裤子,好容易排上了,唉”
老四摇着头吐槽着。
“我还想去呢,算了,憋着下船再说吧,”美东说,“洗漱人也不少吧?”
“也排了不少人,算了别洗了,回家再洗吧,洗脸盆都脏乎乎的。”老四没好气地说。
“好吧,抽袋烟清亮清亮吧,不洗了。”美东掏出烟来,往走廊里去了。
顺着舷梯往下走向码头,跟美东约好回家睡一觉后,陪他去看看车,应该是修好了。
美东修车那家修车厂在东郊,往都家镇走的公路边。
“那提了车正好陪我去趟都家镇吧,看看我六哥,正好礼拜六,也顺便也看看倩倩,她如果回市里就接着她一起回来。”
我跟美东说。
“行啊,反正今天我提出车来,也不出车,陪你去一趟。”美东痛快地答应了。
约的中午十二点在美东家门口的饺子馆吃点水饺。
我们下船后看看表四点多,回家睡上五六个小时足够了。
美美地睡了一个回笼觉。起床后在家里冲了个澡,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衣服,自己把头发吹干,很自然地中分。然后喷上了些发胶,固定了一下发型。
在大立柜镜子前照来照去,算是挺满意的,天冷了,换上了一件斜拉锁的棉夹克,感觉很暖和。
找了个漂亮的袋子,装了两袋在大连买的蛤肉干,准备送给都家镇大姨。
三步一个台阶地跑下楼去,没骑自行车,天海真挺冷了,就这几天,树上的树叶就基本上都掉光了,只剩了几片不放弃的枯叶还在寒风中倔犟地飞舞着。
直接小跑着去了饺子馆,跑跑还暖和点,到了饺子馆,身上已微微冒汗,很舒服。
推开饺子馆的门,没看见美东,我找了个靠门近的桌子坐下。
还不到十二点,饺子馆已经坐了几桌了,人不算太多,刚到饭点,可能大部队还没来。
我弹出一根希尔顿,叼在嘴上,掏了掏口袋,忘记带火机了,跑去收款台跟老板买个火机。
跟老板已经熟悉了,知道我们经常去吃饺子,没要钱送了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谢过老板后,点着烟往回走。正好看见美东推门进来。
“你早过来了?”美东看了看表,“我来得不晚吧?”
“不晚,我也刚到,抽一支吧?希尔顿,”我又弹出一根递给美东。
“睡得怎么样?”美东点上烟,坐下后问我。
“挺好的,缺的觉都补回来了,”我舒服地吐出一口烟,说。
“吃饺子吧?点两个小凉菜?还喝不喝杯?”美东问。
“不要了,光吃饺子行了,你也不喝个酒,我自己喝没意思,”我果断地说。
两盘大白菜水饺,很快进肚子里了,又喝了一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我摸着吃得已经浑圆起来的肚子,完美。
“打个车去吧?坐公交车下车还得走挺远,五路车也少,”美东出门说。
“好,坐个波罗乃兹,十块钱够了吧?”我点点头。
“十块钱行了,都是同行,开着出租,再花钱打出租,心里挺不平衡的。”美东嘟哝着。
上车后,本来出租司机要二十,美东一说是同行,又是的老校友,就算了十块钱。没再多要。
听美东说车被人撞了,修了好几天,今天是去提车,又跟美东唏嘘了半天,这几天损失不少。
美东跟他又交流了点干出租的车心得体会,互有收获。
本来出租车都是停路边,聊得开心,司机说,到厂里边还有段路天也挺冷,他又把我们给送了进去。
美东坐在前边,递给司机一张大团结,这才依依不舍,大家挥手告别。
下了车,我这才意识到,现在打个出租车都要十块钱了,在河东高中的时候,十块钱够我们喝两顿酒,够我一个月的零花钱。
而且想起来,老黑当兵前,给老黑送行的那顿饭。佳慧塞给我那张大团结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到元旦了,跟佳慧已经分别了一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从她回了青海,再也没有接到过她的信。
佳慧从河东高中写给我那封信,被我仔细存放在抽屉的最里头,在我那个最心爱的笔记本里夹着,那个笔记本原来是准备送给佳慧的。
想起佳慧来,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撕心裂肺了,就像想起来一位久违的老朋友,藏在心底的好朋友,只有隐隐的痛和一丝丝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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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跟佳慧的分离中,我也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不是围着自己运转的,很多事情的发展,是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的。
有些事我无力,也阻挡不了,虽然很无奈,过程会很痛苦,但只有认命,只有自己慢慢消化,痛苦过后,就慢慢接受了。
佳慧那是藏在我心底,我心爱过的女孩,挺美好的感觉
“干嘛呢?又愣神了?海超?”美东摁着喇叭,边从车窗伸出来在叫着我。
“来啦!”我赶紧跑过去,“修好了?也没看出哪里撞过,看来修得不错。”
“嗯,算是修好了吧,你不知道撞在哪,不注意是看不出来,我知道撞在哪,一看就看出颜色不一样”
美东摇着头说,“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心爱的女孩被别人糟蹋了尽管外表看不出来,但心里疙疙瘩瘩的。”
“有这么严重吗?”我转头笑着问美东。
“嗯嗯,真的啊,就是这种感觉,觉得再也不是原来那辆车了,再也回不去原来那个完美的状态了。”
美东还是憋不住的气,一路上说个不停。
“消消气,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可逆转了,最多多赚点钱,换个新车,别上火了。我们先去六哥家,从都家镇街一直往南。”
我劝着美东。
“好的,六哥在家吗?”美东问。
“哦,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吧,反正家里肯定有人,我大姨和姨夫在家。”
我伸手给美东指着路。美东把车停在大姨家路边,我一眼就看见六哥的摩托车在门口停的,还有一辆崭新的桑塔纳。
“这辆桑塔纳是新的,还没挂牌,刚赶回来的。”
美东下车后,围着桑塔纳看了一圈,枣红色的桑塔纳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得耀眼闪亮。
“不知道谁的,六哥的踏板摩托车在,六哥肯定在家,进来吧美东。”
我向美东招了招手,美东还趴在车头从前挡风玻璃往车里边看。
我过去拉了一把美东,一起进了院子。
屋里很热闹,应该还有外人,我听到了六哥的声音和大姨的声音。
我推开房门,“大姨?”
屋里摆了一张圆桌,坐了五六个客人正在喝酒。
“海超来了!”坐在主陪六哥一眼看见了我。
大姨背对着我现在锅台边,正在跟里边坐着的人说着话,闻声也转过身来,“哎呀,海超哇,想死大姨了,好几个月没来了吧?”
大姨一把抱着我,把我往屋里拉,这时,又看见了跟在我后边的美东,“来!孩子,进里屋坐,里边暖和。”
“大姨好!六哥好!还没吃完饭啊?”美东笑着跟屋里人打着招呼,问着好。
“来,兄弟,里边坐,叫美东是吧?”六哥看见美东站了起来,记性还不错。
“耽误你们吃饭了,六哥。”我不好意思地跟大家点点头。
“来的正好!”六哥抓着我的胳膊跟大姨说,“妈,别叫他进去了,正好坐下喝杯吧!”
“别啊,六哥,我先进去看看姨夫,”我朝屋里指了指。
“不用了,你姨夫睡了,他一般吃完饭都睡一觉。”说完,六哥又掀开门帘,伸着头朝屋里炕上瞅了一眼。
“睡了,还睡的。赶紧坐下吧,美东来,一起坐下喝杯!”
六哥又给找了两个板凳,大姨拿过来两双筷子,两个酒杯。
我把装着两袋蛤肉的袋子递给大姨,“大姨,刚去了趟大连,带了点给你老人家尝尝,也不是稀罕东西,咱这也有。”
“哎呀,海超长大了,知道来看看大姨了,不用拿东西,你能来大姨就高兴!”
大姨笑着把袋子接了过去。
我转头这才看见有好几个熟面孔在坐,“栾哥好,王哥,好久不见。”
栾哥就是栾波,那次校门口有人堵倩倩吹口哨那帮人,就是六哥找栾哥带人去帮着处理的。
王哥就是经常开伏尔加拉六哥那位。
“对,栾哥,王哥你都见过。这两个都叫初哥行了,自己门里的。”
六哥介绍完,我跟几位哥又握了手,这才坐下。
“什么高兴事六哥?”我坐下后,又跟大家点点头致意后问六哥。
“今天是你六哥大喜的日子啊海超,你得敬你六哥几杯!”没等六哥说话,栾哥先开了口。
“喜从何来?我有嫂子了?”我笑着问六哥。
“没有,暂时还没有,不过会有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哈哈”六哥很开心地大笑起来,大家伙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六哥买车了,二十多万啊!”开伏尔加的王哥道出了原委。
“是吗?”我这才对上号,惊喜地问,“院门口那辆新桑塔纳是六哥你的?”
“对啊,老弟,是你六哥刚买的。快敬你六哥两杯吧!”王哥大声说。
六哥也笑着点点头,“喝两杯?海超?”
“那必须得喝啊,最少两杯!”我也开心起来,就像自己买了车一样开心起来。
六哥开了两瓶啤酒,给我倒满,又要给美东倒。
“六哥,我不喝酒,你知道我不能喝,我还开的车。”美东为难地推辞着。
“六哥,别让美东喝了,他真开的车,也不能喝,一酒瓶盖的酒量。”
“那好,他的酒你喝!”六哥不依不饶地说。
“行!六哥,我没问题。咱先喝两杯,先恭喜六哥了,有车一族了,领导的级别了。”
说完,我举杯跟六哥碰了,仰脖一口干了。
“谢谢海超,什么领导,你王哥是领导,”六哥笑着把酒也喝了。
“好事成双!”说着我又倒满了一杯。跟六哥碰了杯,一起干了。
“好了,歇歇,吃口菜。”六哥招呼我和美东吃菜。
“我俩都吃了饭了,吃的水饺,饱撑撑的。”美东拍着肚子说。
“你开的什么车美东?”六哥这才有空跟美东聊了几句。
“美东开的拉达,也是自己买的,”我跟六哥介绍说。
“不错啊,美东!”六哥有些吃惊。
“我是买了开出租车,”美东笑着说。
“开出租车不少赚钱啊,前段时间海超跟我打听出租车怎么办就是替你问的吧?”
六哥想起我打听他的事。
“对六哥,我跟海超多少年的哥们了。”美东欠欠身,笑着跟六哥说。
“那你开的车又不能喝酒,就不让你喝了,让海超替你喝杯,表达个意思吧。”
六哥举起杯来,跟我碰了下,又干了,就算是跟美东喝的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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