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饭店准备开到哪里?”我听说后,也挺兴奋,赶忙问了老黑一句。
“你猜猜,你感觉河东镇街哪个地角比较好?”老黑故作高深,卖了个关子。
“要说热闹,肯定是电影院那里最热闹,那是镇街的中心啊。”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哈哈,英雄所见略同!”老大大笑着端起了酒杯,跟我狠狠地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听老黑说,我们当年吃鸡那家老板早已不干了,听说是家里老人身体不好。接手的店主自己不会炒菜,还要雇佣厨师,一来这么小的店增加费用不说,还受制于人。成本核算不出来,干了还不到两年,也没赚什么钱。最近正在转让。
正好老黑也有这个意思,因为当年我们的那场酒,对这个小饭店也有些难以割舍的情怀。于是,就干脆利索地与店主达成协议。把店面盘了下来。
店面的位置是不错,但老黑感觉地方是小了点,也没个雅座,老黑朋友多,需要多准备几个雅间,于是又跟后边村里住户商量了一下,村里也有牵线搭桥的朋友,没费多少口舌,就租下了后边的四间破草房。
没几个钱就租下来了,破草房平时也没住人,以前老人留下的。屋里比较简陋,好在门窗都有,还有个破猪圈可以当厕所。这样,喝啤酒也不用再去马路边尿了,不文明。
放几张破桌子,雅座就可以开张了,总之而言,老黑挺满意。
“啥时候开张营业啊?这我再回昌河县就有地方吃饭了呗?”我打趣地问。
“哈哈,那当然,我得单独留一间雅座,稍微整理整理,刷刷墙壁,换换门窗,在放一张讲究的桌子,当做贵宾厅,专门留着接待像你这样的贵客和领导。”老黑开怀大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
“好!让你说得我都等不及了,尽快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二叔,然后咱们老同学,老弟兄们再聚聚。”
我被老黑说得心里痒痒的,起了再回昌河的心意,好久没回去看看二叔和二婶了,小日和几个叔伯兄弟也挺想念的。
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想看看以前我跟佳慧走过的地方,这次老黑他们几个过来的一个副作用就是又勾起了我心底里的那段美好的回忆。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在我心底沉睡了好几年的,让我魂牵梦绕的女孩。
“我懂你的心思,我回去后两个任务,一个是尽快把饭店收拾好,开起来,先试营业,再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替你落实佳慧的行踪。”老黑很有把握地挥了挥拳头。
“那,那谢谢你了老黑,”我怅然若失地说了句,然后目光却越过了老黑,投向了美丽华酒店大厅中间顶部安装的水晶球。
那个许多块小镜片组合起来的水晶球,随着背景音乐,不紧不慢地转动着,反射着周围的五彩灯光。会让人产生许多的联想。那每一束转动着的彩光,仿佛就是我曾经走过的一段经历,我在微醺状态下,很容易随它们去了,回到了那些过去的日子。
我把传呼机号码留给了老黑,可以随时打传呼联系我,不过我回传呼可是打长途,得在酒店时或者去海员俱乐部。尽管现在打长途都是程控电话了,直接拨打所在地区区号加当地电话号码就可以了,但自己花钱打长途还是太贵了。
想想那年回烟海前,在校长办公室,教务主任拿起敦实的黑色电话还需要让总机帮着拨打长途,并且要等一阵子来说,现在已经是进步太多,天壤之别了。
老黑还没有传呼机,他说,在昌河还很少人有传呼机。给我留了个电话是他单位的,老黑从部队退伍后,分配到了邮电局,不过他总是请假找理由不去,跟以前学时一样,还是每天到处找朋友串联。并乐此不疲,交朋友,拉呱聊天是老黑的最爱,尤其是打听对方是哪个村的,他爹是谁。
老黑走后的几天,我还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在河东高中的那些日子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从眼前滑过,那么清晰,那么亲切。使我不断地催促着自己要展开一次回昌河的行程。
这天一早,有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给我发了个传呼,想了想应该是华洋公司烟海办事处的电话。回过去后,是几个月没见面的唐总给我打的传呼。
唐总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因为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去了泰国好几个月,一直没回来。在外面的时候听说了我离开公司的事,但鞭长莫及,言语中听出了一丝歉意。问我有没有时间,去办公室见一面。
我恰好午都没啥事,就中午去美丽华酒店转一转,白天也没啥社会人去活动,就是晚多,我需要在酒店待一待,坐坐镇。于是,就答应了唐总,半个小时后过去办公室见他。
站在镜子前,摸了摸已经有些略微突起的小腹,看了看略微发福的面容,尽管才二十出头,但因为在社会浸润了几年,灯红酒绿,酒场夜场出入,已经少了许多年轻人的青春活力,多了许多圆滑。
不由得想起了跑船的时候,每当二厨炒菜的时候,我就会伸手摸摸二厨隆起的大肚子,那会儿还是很羡慕二厨能有个圆圆的大肚子的,感觉是男人成熟有阅历的标志。
记得那会儿,每当我摸二厨肚子的时候,二厨就会笑着说,“海超,你不用着急,你这块头,了年纪,肚子比我还要大。”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出了声,自嘲地看着自己。
《旧唐书.魏征传》中写道:夫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有些感慨万千,是不是选的这条路有些错误了?当年应该继续读书才对吧?
脑子里琢磨着,拿着平梳,梳了梳头发。现在早已经不再烫发了,流行趋势也改变了。我现在喜欢的是稳重,比较显成熟的发型,四六分头已经留了有一年多了。
(748)
骑着自行车,熟门熟路地停到了烟墩山宾馆三号楼大门口,门口停放的各种型号,新旧不一样的汽车比以前多了不少。给人一种顾客盈门的感觉。
大红的地毯如旧,但是感觉里出外进的人多了起来,不像以前那么安静了。进门向左望去,也没有端庄素雅的服务员鞠躬伸出手臂引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老大爷。
“哎,干嘛的?找谁?”老大爷看到了我,从窗口里伸出脑袋问我。
“哦,我找唐总,”我回答。
“哪个唐总?现在这里的老总太多了,都是总经理,”大爷笑呵呵地又问我。
“是吗?以前唐总一家公司在这里办公啊,3316的唐总,华洋公司。”我又详细地说了一遍。
“哦哦,去吧,好像好久没见他了,不过今天来了,早我看见了,”大爷笑着摆了摆手,还真挺负责任的。
楼的功夫看出来楼下大爷刚才所言非虚,确实来了不少新公司,原来安静的二楼、三楼人声鼎沸,路过的每个房门口都挂着或是木牌或是铜牌,某某某工贸有限公司,某某经贸有限公司。
敞开的房门,传出来清晰的打电话声音。“喂?贵姓啊?哦,姓王?王总吗?张总在不在啊?啊?不在啊?唉~我到处找他,是不是躲着我啊?答应我的盘圆怎么又不给我了?涨价了,也不能不交往弟兄了呀,都说好了的,喂?喂?王总?……”
“杨总吗?哎呀,可找到你了,我是小田啊,打传呼你也不给我回,啊,什么事啊?答应我的螺纹钢怎么样了?啊?什么?又涨价了?……”
全民经商的年代来了。
“咚咚咚”,我敲响了华洋公司烟海办事处的门,“请稍等,”一个好听而有些熟悉的声音回到,不一会儿门开了。现在我面前的是有两年没见的晓雪,以前的出纳,两年前跟着唐总去了海口公司,就再也没有见过。
“是你?好久不见了,唐总在吗?”因为晓雪的穿着打扮变化了太多,我那会儿一时想不起晓雪的名字了,所以就含混地打了个招呼。
“海超来啦,唐总在里边等你呢,进来吧。”晓雪很热情的人微笑着把我让了进去。
“谢谢,”我谢过了晓雪,进门的时候,我又扫了一眼她,感觉晓雪的打扮成熟了许多,像是个贵妇人一样,头发时盘起来的,后边盘了个髻,穿着一身带着蕾丝边的套装,脖子戴着一条珍珠项链,脚下黑色高跟皮靴。
错身而过的时候,还闻到了晓雪身散发出来的香水气味,很好闻的味道,似曾相识,想不起在哪里闻到过了。
“海超来了?”说这话的功夫,已经看到了唐总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得除开唐总也有些沧桑,好像肚子小了不少,不过感觉干练了,不那么臃肿了。
“唐总好,好久没见了,”我见到唐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再桑拿浴黑汤总惹了麻烦。
“哎呀,最近怎么样啊海超?让你受委屈了,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所以把你叫过来,当面聊聊,进来说吧。”
唐总笑着,把着我的肩膀进了里屋。里屋没有人,唐总拉我坐下后,晓雪进来给我和唐总倒了茶。
“谢谢,晓雪,”我想起来了晓雪的名字,欠身表示感谢。
“对了,以前见过晓雪是吧?”唐总问了句。
“见过,两年前吧,我还当船员的时候,临走前来的那次见过。”我回到。
“哦,对,再介绍一下,现在晓雪是宋主任了,我们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唐总笑着很郑重地站起来向我介绍着。
“是吗?哦,宋主任好,多多关照!”我也赶紧站起来重新跟晓雪打了招呼。
“看你唐总,又来开我的玩笑~”晓雪娇嗔地看了唐总一眼。
“海超,咱们互相关照,我听唐总说你挺努力的,现在已经是一家大酒店的经理了?”晓雪也很客气地回了我一句。
“现在在美丽华酒店,什么经理,帮人维持一下酒店治安,呵呵,”我看了眼晓雪,不好意思地说了句。
“海超有能力,干得不错!好了,坐,坐吧,坐下说!”唐总又重新拉我坐了下来。
晓雪带门出去了,唐总叹了口气,开始了我们的谈话。
原来,唐总这次去了泰国,是为了办理泰国移民,因为有些法律规定,唐总必须在泰国常住一定的时间,才会批下来,而且唐总是通过香港朋友的关系过去的,办理是与泰国女人结婚,通过婚姻关系,向拿到泰国的身份。
“当然,结婚时假的,我这边还有老婆孩子,知道了会很麻烦的,”唐总看了看房门,低着嗓音跟我悄悄地说到。
“嗯嗯,我明白唐总,我就当不知道这事,你放心好了。”我看了眼唐总,小声说了句。
“嗯,海超,你是值得信赖的,唉,可惜出去了这么久让你在这里受委屈了。”唐总叹了口气,伸过手来。拍了拍我的胳膊说。
“别这么说,唐总,也是我自己太冲动了,不过,那个香港总经理也确实太欺负人了,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咬牙切齿的!”我恨恨地说。
“我懂,我懂,这里边有好多事情你不明白,顶层的问题,他们趁着我不在国内,私下里勾结在一起,我们内部也有出卖我的。”
唐总说完把身体靠向沙发后背,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拿起茶几白色盒子的香烟。打开,递给了我一支。
我接过来,原来是唐总换烟了,这盒是白色的登喜路香烟,盒子是八棱的,很少见。
“哦,这次从泰国回来,走的香港,看到这种烟不错,买了两条,免税的,一会儿给你一条,国内少见。”
唐总看我挺注意地看着烟盒,笑了笑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