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王琳琳家楼下停了下来,我下车把后备箱的两个箱子都搬了下来,从后屁股兜里掏出来黑色钱包,打开,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司机,结了车费。
有一段时间没见老四了,老四变化挺大的,从餐馆的生意和内部摆设卫生程度来看,老四干得不错。店内的装饰品越来越多,雅间也都重新装修了。看起来豪华大气档次。
服务员也多了,厨师好像也多了,老四的装束也改变了,西服革履的,尽管领带打得不太规范,但能看出老四已经再尽力提升自己了。
自己也不进厨房炒菜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厅里迎接客人,跟不同的客人聊天,活络感情。
我们因为就三个人,就找了个最小的雅间,其实最小的也是可以坐六个人。
老四看见我去了,很开心,尽管还是跟以前一样地说话聊天,但我总感觉我和老四有距离感了,不知道因为什么,也许老四自己改变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唐晓红和阿刚。
因为就我们三个人,喝酒说话也都比较随意,王琳琳跟晨哥关系也都很亲近,所以几杯酒下肚后,王琳琳主动跟晨哥说起了辞职的事。
晨哥很惊讶,一个劲儿地问为什么,他确实有些想不通。晨哥一直感觉王琳琳工作很优秀,单位领导也算是知人善任,目前看也没辜负王琳琳的付出和才华。
没想到晨哥一问,王琳琳马眼圈就红了,一边嘴里不停地说,“没事~没事~,”一边眼睛却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这一哭,把晨哥也哭懵了,一边赶紧从桌的塑料袋包装里抽出纸巾递给王琳琳,让她擦眼泪,一边在猜测着,“琳琳,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跟晨哥说,晨哥替你找回公道!”
“没,没有,晨哥,我就想离开那个地方,我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了~”王琳琳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跟晨哥说着。
王琳琳这样一说,晨哥也基本了解了个大概了,“琳琳,是不是因为俊强啊?”晨哥尝试着询问着王琳琳。
“别提那个人!我永远也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呜呜~”晨哥这样一问,碰触到了王琳琳的伤心处,也触动了王琳琳的泪点,她趴在桌子开始大哭起来。
晨哥也有些手足无措了,无奈地看着我,指了指王琳琳,意思是让我劝劝。
我轻轻拍了拍王琳琳的胳膊,“琳琳,别伤心了,有什么话慢慢跟晨哥聊聊,反正今天就咱们三个人。车憋在肚子里难受。”
王琳琳听了我的话,哭得更厉害了,趴在桌子,头还不停地来回摇。
我直起身来,摊开双手,也很无奈地朝晨哥摇了摇头。
“琳琳,好了,咱不提那个人了,喝酒吧,说点开心的事。”晨哥无奈地搓了搓手,坐立不安起来。
“嗯嗯,对啊,琳琳,开心点,你不是还有高兴事要跟晨哥说吗?”我提醒王琳琳。
在我和晨哥的轮番劝说下,王琳琳总算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等到她重新抬起头开的时候,眼睛已经哭得通红了。
“琳琳,都哭花了妆了,梨花带雨,晨哥和我都心疼死了,”我想开个玩笑,让气氛轻松一下。
果然,王琳琳破涕为笑,开始举着拳头来打我了。琳琳的性格也是挺开朗大气的,所以没有多长时间就恢复正常了,跟我们开始有说有笑的了。
晨哥知道了王琳琳去应聘的事,直呼我们真是有缘分,应聘都能应聘到一起去,不过说完,晨哥又感觉好像不妥,刻意看了看我和王琳琳。
我倒没什么感觉,只是琳琳的眼神有些奇怪。晨哥也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倩倩在海青年会宾馆的事,所以包括晨哥都是感觉我这人好像有些玩世不恭,太贪玩,成天开玩笑,没正经,虽然身边也有些女孩,但都保持得很好的距离,很好的关系。没有哪个女孩说我不好,对我有意见。
可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苦,心里对因为跟女孩走得太近而留下的那种恐惧呢。我自己知道心里永远住着一个女孩,感觉有她我就足矣了,尽管我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现在过得怎么样。
因为第二天我和王琳琳都有事,我要去六哥公司等待来调查的公安外事民警,而王琳琳是第一天去班,所以大家都没有多喝。主要是聊天,同时也帮助王琳琳调节舒缓情绪了。
老四进来敬了两杯酒,看见我们也都没有多喝,说了会儿话就走了。也许是各自奔忙,各自发展,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了。
但不管怎么样,面大家还是感觉挺亲的,场面话都没问题,我是这样,老四也是一样。一口一个兄弟,一口一个三哥,还是跟亲哥俩是的。
我觉得这就足够了,其实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阅历的逐渐增多,每个人心里想的肯定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变化。不管是我,还是老四,都是如此。
大家还能念旧,还能记得当年曾经一个头磕到过地就行了。还记得或者承认有这么个把兄弟,就不错了。
也曾经听说过不少了,当年的兄弟为了利益,为了女人反目成仇。也有些因为发展的方向不同,发展得快慢不太一样,地位不同了,感觉差别太大了。
连当年的结拜兄弟都不承认了,没有过磕头在地的事情了,更不用谈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所以,总体我和老四的关系处得还不错。不管怎么说,互相心中有个想。我时间长了不来,老四会给我发个传呼,问候一下。
“三哥最近忙什么呀?三哥最近怎么样啊?好长时间没过来吃饭了,找个时间过来,我请!”老四做得挺到位。
我也一样,时间长了不见,也是挂念老四,“老四最近生意怎么样?老四有没有再谈一个,自己一个人忙餐馆确实不容易。”
(814)
好在头天傍晚雪不下了,如果下一晚,这雪可就都存下了,第二天估计来调查的民警也来不了了,都在各自单位扫雪了。
一切挺顺利的,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处来了两位外事民警,一位五十多岁,一位二十出头。都穿着便装,没穿警服。
进门挺客气,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连茶水都不喝,刘哥根据人家的要求,让王琳琳去财务那边办公室盖了章。然后自己择很配合地回答了调查民警的问题。
当然六哥也把我安排成他们公司的员工了,职务是业务主办,跟随总经理去新加坡谈生意。
“这就顺理成章了,”那个岁数大民警笑着说,“原来只有龙海超一个人办护照出国,邀请函尽管有,但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个人出国谈生意,恐怕不太合情理吧?”
“对,对,对!”看到老民警如此实在地提出了疑问,六哥如释重负,“老领导说得对,我原来想先让龙海超自己去把护照办出来,我有空再去,我确实有点太忙了。”
“哦,是啊,你们为烟海的改革开放也做了不少贡献,我们也应该提供一些必要的便利条件,只要符合政策,我们都会尽快给予办理。”
老民警看起来越来越和蔼可亲了。
“哎呀,感谢两位领导这么大冷的下雪天还门指导工作,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六哥尝试着跟两位民警拉拉近乎,搞搞关系。
“多谢了,我们公务在身,还有其它的群众需要去走访办理,”老民警笑着婉言拒绝了。
“吃顿饭也没什么事,我们也都符合规定,也不是要走你们的后门,”六哥还在跟两位民警客气着。
“不行啊,初总,别客气了,我们有规定,你们的申请书也都填报好了,我们这就走了。”老民警跟六哥客气了一句,示意那位年轻的民警把申请材料装好。
“哎呀,你看大雪天让你们跑一趟,连顿饭也不吃,真不忍心啊,领导,这样我们护照什么时候能拿到呢?”六哥站起来准备送两位民警。
“这我可说了不算,这得回去报给领导审批,等消息吧,留步吧,我们走了。”老民警干脆利索地冲六哥摆了摆手,意思是说别送了,就此告辞了。
离收到护照去北京新加坡大使馆签证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跟六哥商量着先回昌河老家一趟。好几年没回去了,一个是看看二叔和二婶,再就是回去很老黑见见面,聊聊过去的那些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听听老黑到底给我打探到了佳慧的什么消息。
六哥告诉我随时注意看传呼机,护照一有消息,就让王琳琳打传呼通知我。
临走前,跟唐晓红又约好了一起去看看美东父母。美东的父母说美东最近安稳了一些,头几年都事外不停地关工作,不停地换租住的地方,为了谋生。
当听说美东一直也没给我们写过信,“唉,美东这孩子去了美国那边也不容易,每天忙着找工作,忙着打工赚钱,唉~,所以确实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写信,”
美东的父母你一言我一语地跟我和唐晓红解释着。
“没想到美东过去美国以后这么艰苦~”唐晓红有些伤感地说。
“对啊,说实话也没个固定的地方住,美国寄封信回中国时间也不短,收到信再写回信寄过去美国,也许美东就换地方住了。这些,美东写信的时候都跟我们说过,给我们的信也都是通过他姐姐发给我们的。”
美东的妈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叹这着气说给我们听。
并且告诉我们说,他们目前也在办理去美国的签证。就是想过去后能照顾照顾美东。
“唉~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去了美国,剩下我们老两口,成年累月的大眼瞪小眼,逢年过节看着别人家热热闹闹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美东妈妈越说越难过,唐晓红也伤心地走前去,抱住了美东妈妈的肩膀。陪着老人家一起掉眼泪。
“唉~,你说要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他们姐弟俩都出去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多好呀~”说完,美东妈妈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陪着美东父母聊了半天,等他们两位老人心情好了些,我和唐晓红就起身告辞了。说好了过年再来给两位老人拜年。问了下,他们的签证还在办理之中,年前走不了。
出了美东家的门,一边下楼,唐晓红就开始掉泪了。我无语地拍了拍唐晓红胳膊,安慰着她。
下了楼,走到拐角处,看到前后没人,唐晓红开始趴在墙呜呜地哭了起来。
“海超,你,你说我们,我们以前在一起时多,多好呀~”唐晓红一边抽泣着,一边跟我诉说着,“那时候我们多快乐呀~怎么现在,好像不管是谁,都过得不快乐了,海超,你说,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听唐晓红断断续续地说完,我也是没话可讲,也许这就是人生,也许这就是我们长大后的代价吧,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我心里想着,掏出了万宝路,点燃,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一圈一圈,袅袅地向远处飘去,越飘越远,越飘越散。
起风了,一阵刺骨的冷风,把那些烟圈吹得无影无踪了。
“跟阿刚有联系吗?”我问唐晓红。
“嗯嗯~,他到家后就给我打电话了,正好我在单位。”唐晓红平静了下来,转身看着我说。
“我前天去老四那里了,”我下意识地说了句。
“哦,”唐晓红听到我的话,有些意外,停顿了一下后问我,“他,他怎么样?”
“餐馆生意挺好的,外边大厅和雅座都又重新装修了,档次看起来比原来好多了,服务员和厨师看起来都比原来多了。”我跟唐晓红介绍着那天我去到老四店里看到的情形。
“哦,那挺好的,”唐晓红喃喃地说到。
“老四也有不小的变化,现在比较注重穿着打扮了,西装革履的,像是换了一个人。”我看着唐晓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