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林间的土路上,山林虽然好走,但是闷热,更何况李远致身负重力符无时无刻不是修行。很快,从早上到了中午,大大的太阳好像敬业的厨师,卖力的炙烤着大地这片奇幻的大餐。草儿蔫蔫的耷拉着脑袋,小水洼也被高温烤的直冒白烟,土路上好像有无形的火在燃烧,虽然东西都收在储物戒指里,但是李远致还是背着一个掩人耳目的包裹,毕竟在小村子,一件绸缎做的衣服就已经惹人眼红了,远行的人却没有包裹,不惹人上眼才奇怪。可是这会这个包裹就像是一块铁石,压得李远致步伐散乱。
“小黑子,要不这包裹你背着?”李远致擦了擦额头的汗滴,虽然衣袖早已湿透,但是擦擦总归是好的,不让汗水蜇了眼睛。
小黑子翻了个白眼继续在大树上荡着秋千跟上李远致的步伐。看看那包裹都要比我大了,你好意思?
很快走上大路,离开了浓密的树林,只有道旁偶尔的几颗孤零零的树木,就是小黑子都爬到了李远致的肩上,没有那些树木给他荡秋千,遮太阳了,小黑子有气无力的趴在李远致的肩上吐着大舌头。
李远致知道这只臭猴子就是装的,我没了气海灵气,你又不是没有还怕热?就是不想走路吧。只是李远致没有计较。
一个七八岁样的孩子,举着一根干蔫的树枝,肩上趴着一只同样蔫头巴脑的臭猴子,让偶尔赶路的路人投来奇怪的目光,只是这么大的太阳还是急匆匆赶路去了。没有过多停留。
看着扬尘而去的高头大马,李远致满眼的羡慕,可惜了小毛驴。
“嘎吱嘎吱。”突然耳边传来咬吃水果的声音。扭头望去,只见小黑子一手拿着一颗奇异的果子咬着,一脸满足的表情。发现李远致的目光,立马将果子藏在身后:“吱,你干嘛?”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李远致笑眯眯的向小黑子伸手。小黑子慌忙爬下李远致的肩头,离李远致远远的。
“这是娘亲给的,我也不多,吱。”小黑子藏着果子,防备的瞪着李远致,时不时的回头咬伤一口,一脸的满足。
“听说镇上有很多美食,好吃的不得了。”李远致一脸憧憬的道。
这下该小黑子纠结了,美食?果子?纠结到最后还是拿出一个果子,一脸心疼的丢给李远致。
“真的不多了,你慢点吃,吱”小黑子心疼坏了。
不知是小黑子用力大了还是李远致没站稳,李远致被果子砸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被坐出一个坑来。晒得滚烫的石子,烫的李远致赶忙跳了起来。看着狼狈的李远致,小黑子抱着果子笑的直不起腰,一不留神坐在一块石子上面,小红屁股被烫的更红了。惊得小黑子一溜烟奔上李远致肩头,真烫啊,还以为被虫子咬了呢。得了,这下大哥不笑二哥了,继续赶路吧。
李远致捡起掉在地上的果子。
“大圣啊,要学会分享。”不错这是小黑子的另一个名字。这是在猿族时最后一次在族长家吃饭时,族长大人给小黑子带上一个头箍,带上之后,小黑子原本的样子便被遮盖了,变成了一个丑不拉几还掉毛的丑猴子。记得当时族长大人偷偷的憋着笑呢,倒是族长夫人轻声安慰小黑子,嗔怪的看着忍着笑的族长大人。在小黑子带上头箍的一刹,李远致脑中突兀的跳出一个名字“大圣?”
当时听闻这个名字的族长和族长夫人都是一脸的奇怪。只是没有询问李远致,只是当小猴子带上头箍后头箍就隐去不见了。仿佛小黑子天生就是就是那么一副丑不拉几的掉毛黑猴子的样子。而李远致也就跟小黑子商量将大圣作为小黑子的第二个名字,毕竟以后真见了老黑子,当面也不好叫出口不是,更何况老黑子的胸襟可真不大。
“大圣啊,是兄弟要讲义气啊。”
“大圣啊,做猴不能太吝啬。”
“大圣啊,……”
一人一猴举着一根遮阳的干蔫树枝,渐行渐远。
踩着夕阳,一人一猴走到了小镇门口,正逢北边走来一头高头大马领头的队伍,李远致是从西边过来,两队人马在小镇门口碰头,虽是小镇仍然修着高大的城墙和门楼,毕竟这边离蛮荒森林不远。事实上,大陆上有很多古老的大城都修有高大的城墙,有的甚至高达数百丈,这些古城都是人妖大战之时遗留。而之后的新城也是学着老城而建。
高头大马之上,是一个身着青蓝色华服的少年,看年龄也不过六七岁,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而马上的少年正看着肩上趴着一只猴子的少年。少年身着青布麻衣,脚踏草鞋,但是脸上却是纯净的笑脸,眼中是无限的期盼和希望。
一人好似皇子出巡,身后奴仆成群,眼中却是深深的疲倦。一人却似山间少年初问世,青布麻衣小包裹,肩上一只丑猴子。两人明明身份相差甚远,却是相看两羡。孩子羡慕李远致的纯真,李远致羡慕孩子可以有高头大马代步。
俩人愈来愈近,最终同时到了门口,李远致停步示意马上少年先行,没有推辞,待少年进城之后,李远致也急匆匆进了城,实在是小黑子催得紧,留着肚子等着吃城中美食呢,结果李远致硬是生生走了一天,都要把小黑子饿扁了,真不当猴子是条命啊。
待李远致急匆匆而去,马上少年待在城门口看着李远致离去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直到身边老仆提醒才回过神,可是李远致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街上人海。
最是相逢少年时,踏遍千山亦难忘。
李远致找到一家客栈住下,要了一桌子美食,大块朵颐之后才抱着肚子和小猴子躺在床上傻呵呵的笑,城里的美食果然香啊,比自己做的米饭烤肉可香了不知道多少。李远致甚至想要跑到厨房学艺去!
吃完饭,李远致又溜达到大厅里停留少许,这才知道自己身上的银两可能不够付饭钱的。可是李二蛋偷偷递给自己的时候说了啊,他老爹不好意思见他,让他转交的,可以在城里待好久的。难道自己遇见爷爷口中的黑店了?为什么一道菜就顶的上他手中的所有银子了?亏自己进店的时候还故作大方的甩了一粒碎银子当定金,这样一看真的好丢人呀。怪不得小二上菜的时候不停审视自己,原来是怕自己没钱付账啊。
吃的时候挺痛快,可是现在李远致就难受了呀。看着旁边人付账的那些银锭,那里是自己手中银子能比,难道要吃霸王餐吗?幸好李远致进来的时候说的是住店,赶紧起身溜到自己房间,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小黑子,李远致气不打一处来,一板栗甩在小黑子脑门上:“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等弄明白的事情的小黑子回过神,也学李远致坐在床上哀声叹气。这可愁坏了一人一猴。
与此同时在一座灯明如白昼的大府邸中,之前在小镇门口遇见李远致的少年正在饭厅中和他的“父母”吃饭。饭桌上少年表现良好,直惹得“父母”开怀大笑,直夸自己儿子长大了。
饭后少年带着仆从回到自己屋舍,关上门,叫来贴身仆从:“我想要从账上支笔钱,但是不想让我爹娘知道,你可有办法?”
仆从是个五十岁的老头子了,吱吱呜呜道:“少爷,这个……很难,再说了您每个月的月钱不久存在柜子里嘛,干什么要紧事也够了。”
少年看着故作为难的老仆,知道自己这边有什么动静肯定会传去给自己的“老爹”知道,但仍是不动声色的道:“我知道,但是不够,我父亲马上过寿了,我想到多宝阁买件法宝给我爹地,但是不想让他知道,想给他一个惊喜,你明白吗?”
“这个……”老仆故作为难的想了一会道:“说不定可以找刘管家商量商量,说不定他可以通融一下,毕竟您也是一番好意。”
“嗯……”少年故作沉吟一番:“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今天晚上多宝阁就有拍卖会,我想尽快为我父拿下那件适合的宝贝,不然被别人抢了就不好了,你明白了?”
“是是是。”老仆连声应道,转身出去。实际上是和老爷商量去了。
书房,少年的父亲手持一本账簿,头也不抬道:“知道了,难得他这么懂事,今天又把他娘哄得那么开心,就给他个机会,今天多宝阁的确有我需要的东西,他也知道,那你去账房支五万两银子给他,就当我不知道好了,去吧。”
“是。”老仆应声出去。心中思量今天的少爷有点奇怪,可是那点奇怪又说不上来。
拿着五万两银票,少年又抄起在柜子中找到的银两银票,金银细软带着老仆出门去了。
到了多宝阁门口,少年让老仆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了。老仆有心跟进去,可是又怕少爷发火,只是奇怪今天的少爷格外的奇怪呀。
老仆一直在多宝阁等到拍卖会结束,人都走光了,可是还不见少爷从里面出来,这才意识到不对,忙进去询问,这才知道自家少爷从前门进来又从后门出去了!
意识到不妙的老仆忙回去禀告老爷,老爷大骂废物,只得动用关系满城的找人。
却说那少年从多宝阁后门出来,走进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子,再出来就只有一个粗布麻衣,脚踏草鞋的清秀少年了。也再没见哪位少爷出来。
这位粗布麻衣的少年从巷子出来,恰巧也住进了李远致所在的那家客栈。
第二天周家少爷失踪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毕竟满城搜了一夜,弄得鸡飞狗跳的也没见着哪位少爷的影子。
李远致这时正和小猴子在大厅吃早餐,没钱是没钱可不能饿了自己,反正债多不愁嘛。倒不是没想过将自己储物空间的灵珠米或是其他天才地宝卖了换钱,只是一来太扎眼,二来财不外漏,自己年纪太小容易引来祸患。只能打着霸王餐的心思,以后偷偷换了钱再来还账就是。
大厅里食客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周家少爷被绑架了,也有人猜是周家老爷得罪人了。更有人说是有小道消息,周家少爷被人掉包了,昨天的那个根本不是周家少爷,还说周家昨天损失几万两银子,就连周家少爷的私房钱都不见了来论证,说的有声有色,好似真的一般。更有人大喝掉包的好,周家老爷这些年鱼肉百姓,和官家沆瀣一气,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这是遭报应了云云。
就在此时,哪位少年也恰好出来吃饭,正好李远致抬头看了个正着,少年也是一愣,真么巧。只是自己现在换了容貌衣服,想来没人能认出我来。仍是自顾自走来,甚至转了一圈,就在李远致桌子做了下来。
“真巧啊,没座位了。”少年故作遗憾的说道。
“是呀,我们衣服都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兄弟俩呢。”李远致笑眯眯的看着浑身都变了样的少年。
“是呀,真是有缘,不介意的话一起吃早餐吧。”少年仍是装作不知道李远致在打量自己的样子,叫来小二点餐。
“当然不介意了,毕竟我们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李远致看着故作镇定的少年。李远致第一眼看见少年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以为衣服装扮一样所以觉得眼熟,但是少年坐在身边后那种熟悉感更强了,仔细大量少年,发现少年眼中的那种疲惫和伤感和昨天小镇门口遇见的那少年一模一样,模样可以骗人,但是眼睛绝对不会。再结合大厅众人的猜测,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少年就是装成周家少年的人,而现在他又扮成自己的样子来了。
“哦?一面之缘。”少年心中一紧,暗道不可能。脸上仍是一脸淡然的问道:“我可记得是第一次遇见兄台呀。”
“昨天在城门口,小兄弟……”李远致笑眯眯的看着少年。
“兄台,原来是你呀,走,我们屋里去说,真是好久不见呀。”不等李远致说完,少年就急匆匆打断李远致的话,招呼小二把早餐送到李远致房中去。
李远致仔细感应少年的境界,和小黑子确认只是一个凡人后才起身和少年回到了自己房间。
“兄台好眼力,不知是我哪里出了纰漏。”少年进屋关门抱拳道。
“这位兄台并非露出破绽,只是在下眼力好而已。”李远致当然不会说自己是靠感觉诈他的。
“不知兄台想要如何。”少年见李远致并没有打算交出自己的意思,便坐在桌前,天下无事不可谈,只是利益多少而已。
“呵呵,倒是请问兄台因何如此行事?”李远致并没有着急敲诈一笔来付房费,倒是挺好奇,难道刚出来就碰到劫富济贫的好人了?
“看不惯周家横行霸道罢了。”少年淡淡道。
“所谓见者有份,相信仁兄不会吝啬吧。”见少年不愿多谈,李远致直接开门见山道。
“好说,只是不知仁兄觉得多少合适呢?”少年见李远致也如世俗人一般,不由得有点失望,眼中的轻视一闪而过。
随后李远致从少年哪里敲诈来几十两银锭以及几千两银票,小二也送来了餐食,吃完饭,俩人像是相谈甚欢似的,李远致送少年出门,挥手作别。
小黑子看着俩人一个比一个能装,虚伪的他想吐,直翻白眼。
有了银子,李远致终于不慌了,等少年结账出门,李远致也赶紧收拾东西出门,但是被拦下了,看来客栈也怕他们吃霸王餐。李远致匆匆结账追了出去,幸好少年并没走远,还看得见。李远致不慌不忙的远远坠在少年不远处。
跟着少年,发现少年进了棺材铺,买了棺材和纸人纸钱之类的祭祀用品,棺材店的人帮忙抬着,李远致远远跟着,一行人出了东门,和昨天进城时完全相反的城门。
李远致跟着到了一座破庙,庙里有不少老人孩子,棺材铺的人放下棺材走了,李远致走进破庙,发现一群人正将一具老人尸骨放入棺中,那少年也在。少年像是没有看见李远致。一行人封棺祭拜。然后抬着棺材到破庙不远的山丘埋了。
然后再回到破庙,少年将身上的财物银票分给一众老人孩子,并一一作别。然后转身向西方而去。
待少年走了。李远致才过去与一老人询问。这才知道,埋得那人是那少年的爷爷,那少年是老人捡来的,老人一手将其抚养长大,只是可恨的周家人嫌弃老人老了,种不了地,收回了租给老人的地,眼看着要收成了,可是没想到出了这事,老人一病不起,撒手而去。而这些老人都是被收回土地的没有劳动力的孤寡老人和一些被人遗弃的孤儿,和那位下葬的老人原是挤在一起存活的可怜人。是那少年让他们在此等候,他自己进城买棺材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拿出这么多钱给他们,让他们到别的地方谋生,离小镇远远的。只是从小看着少年长大的老人们都怕这钱是不明来路的钱,良心难安。
李远致给老人讲了钱的来路让他们放心,也让他们赶紧启程去别的地方,不要被周家人抓到了。又将从少年哪里敲诈来的钱都分给这群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催促他们上路后,向少年离去的方向追去。
老人看着同是粗布青衣小草鞋的少年郎,不由得感叹,皆是潇洒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