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的正是李远致,而听见有人叫停,小管事心里是非常不舒服的,谁不长眼睛,我刚在姜少爷这表现完,你出来捣乱?我不叫你好看!可是回头看见站在姜玉年一群人中的李远致马上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这位少爷可有什么高见?”小管事卑躬屈膝笑脸道。
“高见没有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李远致推开面前的人群走到前面,花弄月见状也跟了上去,封天行和姜玉年他们没有动,小管事隐晦的看了姜玉年一眼,姜玉年不着声色的摇了摇头,示意小管事见机行事,几个凡人而已,为此和李远致产生分歧明显是不理智的。
小管事笑脸相迎,凡间宰相连忙提着腰间玉带跟上。
“请问凡间律法杀人偿命是吧。”李远致没有看小管事,却是向着凡间宰相开口。
“没错,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宰相弯着肥胖的腰几乎和玉带同宽,笑脸仿佛一朵盛开的菊花一般,老褶子几乎挤作一团。
李远致又走几步,走到了跪在地上双目无神的丰原面前。
“你是故意杀人吗?”李远致开口问道。
“不,不是的,我不是故意杀人的。”丰原几乎陷入了呆滞,直到被旁边的衙役踢了一脚才缓过神来,李远致又开口问了一遍,他才慌忙回答,而且情绪很是激动。
“那你是怎么杀了他的?”李远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丰原,觉得不妥,便蹲在了丰原面前。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向往常一样操控着灵谷车,但是从旁边的阴阳圣山到兵圣山要经过一个大弯,加上车里的客人都很急,所以开的便快了一点,等转过大弯,看见他挡在轨道上的时候,减速就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才将他撞下山崖的,求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呀,神仙老爷求您一定要救救我,我家里还有刚满月的孩子,求您了,神仙老爷。”丰原一开始对刚才的经历很恍惚,接着便想起了经过,而且越说越激动,死死抓着李远致的衣袖不愿松手。
“放肆,冲撞了公子,你当的起吗?就凭这一点,诛你九族都不过分。愣着干什么,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明日问斩。”小管事见丰原死死拉着李远致,生怕惹李远致不高兴,立马喝到,后面的话却是对丰原身边的衙役说的。
原本看到希望的丰原听到小管事的话,就像晴天霹雳,当头棒喝,手掌无力的松开李远致的衣袖,虚握着,像是要抓着什么,却是什么都没有抓到,只是在空中无力的抖动,再次受到打击的丰原被衙役往后拉扯,甚至连鞋子掉了都未曾察觉。
“住手!”李远致回头怒喝小管事。吓得衙役都匍匐在地,不敢起身。
“是是是,这就住手。”小管事见李远致生气,连忙摆手让衙役将丰原带回来。
李远致很愤怒,什么是冲撞,什么是诛九族?不过是炼气士和平民的区别而已,说道底不都是人吗?为什么冲撞一下就要杀人,凭什么随便就能将诛人九族的话挂在嘴边?丰原的举动是冲撞吗?他只是想活着而已,他有什么错!
被拖回来的丰原无力的跪在地上,不知脚被磕在哪里鲜红的血液慢慢渗出白袜。
远处的姜玉年看见李远致反客为主,呵斥自己的手下,眉头微皱,但并没有说什么,这都是小事情。而封天行他们则凑在一起议论李远致会怎么解决这件事,甚至张君止还招呼着开一盘,看来是在武道大会上赢了钱,上瘾了。
至于远处的人群更是议论纷纷:
“呵呵,神仙就是了不起,哪像我们活不活命都得看仙人心情。”
“就是,不知道是那家的少爷心血来潮想学演义里的老爷断案了。”
“就是,你看着吧,等他玩腻了,也就不管了,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年纪轻轻,靠着家里长辈才能如此蛮横吧了。”
“就是,又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二世祖。”
“……”
人**头接耳自以为声音很小,可是他们小看了炼气士的五感,李远致将这些说辞一言一语听得清清楚楚。小黑子更是怒视周边的人群。花弄月只是看着李远致没有说话,好像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周遭的修炼者更是有不少抱着膀子看戏的,就连蓝采微封天行他们都是一样的心态。甚至在小管事心里也不过是认为这个初出茅庐的天之骄子不懂人情世故,出来管闲事罢了,自己陪着演场戏,说不定就能加深在姜少爷眼中的印象也不一定。
李远致听着这些议论没有说话,只是压住了暴怒的小黑子。转身问宰相道:“过失杀人也要偿命吗?”
宰相甩甩袖子,摇头晃脑道:“当然你不用,过失杀人虽然也是杀人,但是并非主观的故意蓄谋,所以只需赔偿部分钱财,做十几年牢便是。”
“那就是罪不至死了。”李远致继续问道。
“正是。”宰相点头承认。
“老爷,你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呀,白发人送黑发人呐,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就在李远致想要小管事改变对丰原的定罪的时候,哪位妇人开始哭天抢地,就连她身边的小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兵圣山好似变成了灵堂,哭喊声震天。
“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了。”
“就是,什么过失杀人,杀人就是杀人,杀人就该偿命!”
“就是,仗着自己神仙的身份就可以随意改变别人的命运。”
“是啊,连是非都不分了。”
“可是那个宰相也说了罪不至死呀。”
“呵呵,把你放哪,你敢说个不字?”
“……”
人群议论声渐大,可能是看李远致拿哭喊的母子俩没办法,将李远致不知所措的窘态看在眼里,觉得李远致好说话,好欺负,所以胆子也变大了。
“闭嘴。”李远致开口向着哭喊震天的母子。人群也为之一静。可是那对母子并没有停下,反而哭的更凶了,就是看出李远致不会轻易杀人,所以才如此大胆。
李远致回头看着站在一边看戏的小管事一副看你怎么收场的幸灾乐祸样,一见李远致回头看向自己立马换上一副愤怒的样子:“还不闭嘴,想死吗?”
人群的议论声立马没了,而那对母子更是收了声音,可怜巴巴的看着小管事。得意的看着安静下来的人群,小管事环视一圈,才回头换上笑脸看着李远致,伸手示意,您请。
“你知不知道站在轨道那边很危险?”李远致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母子。
“知……知……不知道。”妇人唯唯诺诺说的不清不楚。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李远致又耐心的问了一遍。
“知……知道”妇人唯唯诺诺的看了一眼管事,轻轻回答。
“既然知道那你还让你儿子到那边去站着?”李远致又问。
“我……我……”妇人说不出来。
“神仙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妇人又开始向小管事哭喊。
“闭嘴!”这次李远致声音很大,吓了那妇人一跳,也成功让她闭嘴了。
“既然知道,你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就算来了灵谷车也可以刹得住,不会有危险,所以才让你儿子上去的对不对?那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得死你也有责任!”李远致一口气说完。
妇人看小管事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抱着小儿子跑到大儿子的尸体前哭诉:“儿啊,娘对不起你,都是娘不好,娘这就下去陪你,是娘害了你呀,不能为你主持公道……”而那妇人的小儿子更是被吓坏了,拉着妇人的衣袖直喊娘。
李远致看着这对母子心里很无奈。这对母子可怜吗?可怜!很可怜,非常可怜,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个失去了自小玩到大的哥哥,怎么可能不可怜。但是因为可怜就可以不理会公平吗?不在乎是非吗?那丰原又何其无辜,何其可怜,他只是正常的做事而已,却碰上一个明知挡路还要硬挡在前面画像的人。结果他被判死刑,他死的难道不冤吗?他家里留下的孤儿寡母又可不可怜?
而周边的人群更是炸开了锅。
“看看,这就是神仙老爷,生生要把这对母子逼死呀。”
“就是,自己过得好就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神仙嘛,为了刺激,为了寻找存在感,几条人命算什么。”
“……”
李远致听在耳中,痛在心中。这些人都是平民,但是因为觉得丰原能在百圣山工作必定和姜家里的人有关系,毕竟在这里做事酬劳不少。在潜意识里将丰原当做了强者,而把这对母子当做了弱者。而对比白圣山,姜家这等庞然大物,他们更是弱者。所以出于泛滥的同情心,和站队心理,将自己代入了这对母子身上。这和穷人仇富,弱者眼红强者一个道理。
有同情心有错吗?没有,一点错都没有,但是为了同情心就可以随意抹掉公理,不在乎法律吗?那法家圣人为天下立下的法则意义何在?法律是不外乎人情,但也不是完全偏私啊!
而远处不少修炼者,兵圣山侍卫皆是一副看戏的姿态,想要看看李远致怎么收场。
而封天行和姜玉年身后的蓝采微他们相对来说会看得更清楚,也知道李远致说的是对的,但是怎么处理就无法插言了,左右不过是几个凡人,死就死了,哪里用浪费心情和时间在这等事情上面。
花弄月看着待在哪里不知怎么解决接下来的事情,眉头皱成了一座山,心疼不已。
就在此时,姜玉年出来打圆场。
“李兄今日做法让我等大开眼界,今日之仗义执言相信也会传为佳话。”姜玉年排众而出。小管事和侍卫赶紧见礼。就连其他人不论是围观的人还是那对母女都不由自主的不敢出声了。人人都知道正主来了。
李远致苦笑着摇了摇头。
“把他们带下去,问清细则后认真处理,一定要公平公正,不能徇私舞弊,听明白了没有。”姜玉年对着小管事说道。
“是”小管事躬身回到,带着侍卫和丰原离开。
李远致一行人再次踏上回程。这件事好像就此草草了结,回去的路上也没人再提及。一路上李远致很沉默。姜玉年并没有主动开解李远致什么。其实姜玉年心里也是有芥蒂的,虽然是小事,但是毕竟是自己家的事,李远致擅自插手,其实是很犯忌讳的。只是良好的取舍一番,姜玉年并没有发作,只是互相都不提而已。
回到客栈封天行他们再次开始醉生梦死的生活,这一点让李远致很羡慕,毕竟能什么都不想开开心心的修炼吃喝玩乐,谁不想?只是李远致管不住自己的心,总是喜欢想一些东西,佛家来说这就叫自寻烦恼。
李远致并没有参与封天行他们的聚会,只是吃过晚饭回了自己房间,只有小黑子和花弄月跟着。倒是姜玉年他们主动邀请封天行他们出去找当地一个有名的酒楼品尝当地特色,想来是因为之前的修炼觉得冷落了封天行他们,所以主动拉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