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嫂嫂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钱文钱武都镇住了，钱武支支吾吾的分辨，娄嫂嫂大喝一声：“闭嘴，你不要脸，可我家莉莉还要。”

钱文钱武穿戴好衣物，被娄承实叫到正屋，娄嫂嫂坐在门槛上，盲姐陪着玉莉在屋里待着。娄承实低声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武红着脸说：“叔，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那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钱文虽然刚才气愤的骂了两句，但回过神来总觉得哪里不对，且不说胆小腼腆的钱武敢不敢做这件事，就算是有猫腻，也应该是和盲姐，而不是玉莉。他刚想为小武分辨两句，娄承实敲了敲桌子，让娄嫂嫂把盲姐也叫了出来。

“今天这事儿，我看小武也不是有心的，说不定是收衣服的时候顺带手拿错了。”

“她爹，早上莉莉还说昨天晚上就放在床边了。”娄嫂嫂见娄承实息事宁人的偏袒，内心十分不满。

“好了，你是准备闹的庄子上都知道吗？”娄承实厉声说道。娄嫂嫂瞬间明白了，她靠在门框上，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和泪水，她想：玉国已经走了，难道还要逼的莉莉活不成吗？

娄承实见大家都安静下来，语重心长的说：“今天这个事情，就在这里到此为止，不许任何人再提，不光是为了莉莉，也是为了小武，小武早晚也是要回城的，别为了这档子事儿毁了以后的路。但是，大文小武，以后要是再有什么事儿，我可护不住你们了。”

钱文走上前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小武，低声对娄承实说：“叔，谢谢你。我看今天小武心情也不大好，我等会陪他去后山转转，今儿就不在家吃饭了。”说完拖着小武出了门。

钱文把钱武拖拽到一处杳无人烟的地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相信你，但是现在空口白牙的说不清。你回忆一下，是不是有谁想害你。”

钱武满脸通红，张了几次嘴又咽了下去。钱文说：“小武，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冤枉。”

钱武找了个石头疙瘩坐了下来，双手挠着头，说：“没有啊，真的没有。大文，从你早上训斥我开始，我就已经在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真的想不明白。”

钱文蹲在钱武前面，看着他的眼睛，试探着说：“小武，你有没有怀疑过小雅？”

“不会的，小雅妹妹是个善良的人，而且她喜欢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钱文说：“你先别急，你想想，能把莉莉的贴身衣服拿出来的人，只有娄姨和小雅，娄姨没有理由这么做，就只剩她了。”

钱武脑袋轰的一下，又问：“但是……这样对她也没有好处啊？”

钱文说：“小武，你是不是和她说了以后不要来往之类的话，她要报复你。”

“并没有，真的，我怕伤害她，憋着没和她说。”钱武依旧护着盲姐说话。

钱文站起来拍拍裤腿上的土，说道：“好在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小武，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不过，以后我们要当心，别又让人拿着话柄了。”

钱文内心笃定了这件事是盲姐所为，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小心谨慎的观察着盲姐，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日子同样一天天的过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唯一不同的是，娄家人对这两兄弟冷淡起来，也不再说说笑笑，只是日常照面打个招呼而已。

正月很快就要来了，置办完年货，清扫完院子，娄嫂嫂和盲姐在厨房烧水，准备给大家洗洗澡去去晦气。盲姐烧着火，娄嫂嫂一盆一盆的往里屋端着水，玉莉洗完之后来到厨房帮忙，姐妹俩有说有笑好不热闹。玉莉看着头上沾着干草的盲姐，笑着说：“小妹，你赶紧去吧，爹已经洗完了。”

盲姐应了一声便回屋拿换洗的衣物。娄嫂嫂在大桶里灌满了水，看着盲姐异常白皙的皮肤，打趣着说：“看看咱家小雅，就是个美人坯子，谁有这个福气娶回家哟。”

盲姐抬头看看娄嫂嫂，撒娇似的说：“婶儿这是想让我赶紧走么？”

娄嫂嫂听了扑哧笑出声来，说：“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娄姨也是想你有个好去处。”

“好啦好啦，婶儿你站这，我都没法洗了。”盲姐赶忙岔开话题。

“我这就出去，哈哈哈。”娄嫂嫂拿着脸盆转身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关切的说：“快点洗，别着凉了。”

玉莉和娄嫂嫂在厨房聊着玉国来的最后一封信，又担心玉国过的好不好，冬衣添置的够不够。娄嫂嫂说着说着落下两行泪来，玉莉开解着母亲，说了些玉国在学校的事情，又打岔着说着自己什么能嫁出去的话，娄嫂嫂感慨又伤感。

“啊~”里屋传来盲姐的尖叫声。

玉莉听到声音，大步跑了过去。大门敞开，门里站着钱武，**着的盲姐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旁。玉莉拿起衣服披在盲姐身上，大声说：“还不快滚。”

娄嫂嫂刚想冲进来，见到狼狈而出的钱武，内心的不安与愤怒犹如火山喷发似的爆开，她把小武拉到厨房，转身将门反锁，快步去叫在娄承德家闲聊的丈夫，娄承德闻声也一并赶了过来。

娄承实让盲姐把钱文也叫了回来，聚在正屋里，又把前些天玉莉的事情和娄承德说了，娄承德吃了一惊，这档子事儿要是传出去，这俩姑娘的名声怕是不保了。

娄承实问道：“小武，你说，今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钱文皱着眉头，想起刚才还在公社开今年最后一次会议，钱武突然就跑回来了，这确实没法解释。钱文推了推还在神游的小武，说：“叔问你话呢？”

钱武没法将自己与盲姐之前互相爱慕的事情说出来，只说：“小妹说找我有事，我就回来了。”

玉莉见盲姐哭的伤心，指着钱武的鼻子说：“小妹找你？你觉得她敢单独找你吗？”

钱文一把拍开玉莉的手，大声说：“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最好放尊重些。”

娄承德心里有了七分成算，他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隐隐觉得这是盲姐设下的套，过去把玉莉拉到一旁坐下，又看了看盲姐说：“小雅，你……身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吧。”

盲姐摇摇头。娄承德接着说：“这件事还是要细细的查清楚，不能冤了小武也不能委屈了小雅。但当务之急还是先让钱文钱武两兄弟住出去，免得又有什么事儿。”

娄承实点头说是。娄承德又说：“剃头匠老孙头家房子小，本来没安排人，秋收的时候他人已经走了，现在房子还空着，你们兄弟俩要是不怕，就搬过去。至于搬出去的理由，我会给公社一个合理的交代的。”

钱文说：“承德叔，我们不怕，我们都是相信科学的人。”

娄承德说：“好，好，那你们现在收拾收拾就过去。至于小雅这边，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娄嫂嫂不依不饶，拽着钱武的胳膊不放。娄承实说：“媳妇儿，你先让他们走，承德还有话说。”

钱文钱武出门后，娄承德说：“莉莉，你带着小雅去我那待会儿，别在这里又想起不好的事儿，我和你爹妈有几句话要说。”

玉莉本想留下来听听他们讨论什么，但看到低落的盲姐，便扶着她去了娄承德那。盲姐走后，娄承德让嫂嫂关了门，轻声说：“堂哥，嫂嫂，容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这事儿确实蹊跷。”

娄承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看这两兄弟，心思单纯，家教又好，不像是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两次了，我也不敢确定他们的人品。”

娄承德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好小雅洗澡的时候小武闯进来了。”

娄嫂嫂叹了口气，说：“他叔，你就别偏着这俩小子了。”

娄承德见嫂嫂脸上的不悦，点了点头说：“是啊，毕竟是咱两个娃娃吃了亏。但是他们是组织上派下来的，真有什么事儿，我怕我们吃罪不起。忘了咱祖上是怎么来这破庄子上了吗？”

娄承实从小就听父辈提起以往的事儿，心里一惊，但又不甘，便问：“承德，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娄承德喝了口水，接着说：“要我说，赶紧把俩姐妹嫁出去，嫁的越远越好。”

娄嫂嫂站起来大声说：“那不行，玉国走了，我就剩玉莉了，就算要嫁，也要知根知底，我能照顾的上的。”

娄承德早就料到嫂嫂会有这么一说，改口道：“嫂嫂说的是，玉莉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也舍不得，要不这样，我们先给小雅找个人家。”

娄承实接话道：“咱也不能害了这孩子，小雅也是个苦命的，我就怕她嫁了人，婆家听到点风言风语的，那不是苦了这孩子了？”

这一番话正合了娄承德的心意，他故意面露难色，低声说：“哥哥的想法，我也了解，但是如果等这些风言风语传了出去，岂不是更嫁不出去了。我倒是有个想法，哥哥嫂嫂你们听听。”

娄承德缓缓的说出早已打定的想法，娄承实夫妇俩听了大惊，赶忙摆手说：“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