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月,泠媛的状态越来越差,吃食也进的少了许多,我实在看不下去,便瞒着她,在一个雨夜,去了靖南王府上。
靖南王府府门前很是冷清,门口两个衣着不俗的小厮手拿灯笼侍立两旁,我走到两个小厮面前,行了礼,问安道:
“草民林氏,想求见府上的王爷,还请两位大爷通报一声?”
话音落,我偷偷观察两个小厮的神色,只见其中一位年轻些的睨了我一眼,语气不善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林婉”
“林婉?滚滚滚~一边去,我们老夫人说了,谁也不见!”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门前立着的门闩驱赶我。
“草民是要见靖南王,不见老夫人,大爷,烦请您通报一声吧~”
“王爷也是一样的,去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那小厮又用门闩将我推到一边去以后,听到门内有动静,便将小门打开,恭恭敬敬的将人迎了出来。
“陈大娘,东西都采办妥了吗?要不要小的忙您拎一下。”
一直未说话,略微年长的小厮说着却不敢伸手去接,只能等着那妇人开口方敢动手。
只见那个衣着华丽的妇人先是上下看了我一眼,接着对小厮笑了笑,说道:
“不用了,老太太叫我去给太守家送东西的,你们粗手粗脚的别碰坏了。”
接着又顿了顿说道:
“好好当你的差,别叫不干净的人进来,脏了宅院~”
我知道人家是在骂我,我也不敢顶嘴,毕竟民不与官斗。
“好嘞,陈大娘您就放心吧!”
两个小厮将那个叫陈大娘的妇人安安稳稳地送上马车后,便旁若无人地絮叨起来:
“同样是奴才,人家就不一样喽!咱们是奴才中的奴才。”
“想干长久,你丫就管好你的嘴。”
略微年长一些的小厮踢了另一个一脚后警告道。
我这才看明白,原来这妇人也不过是个略有些体面的奴才,我看这两个小厮刚才的奉承样,便想着,这样的人定是爱财如命,不如拿银钱贿赂,叫我进去罢了。
于是,我掏出荷包,凑到了二人面前,小声说道:
“两位大爷,行行好,叫草民去见见王爷,求您了。”
略年轻的小厮心急地接过荷包掂了掂,眼见刚要松口,忽然年长的将荷包抢了过来,仍在地上,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林大夫,您别白费劲了,我们王爷谁也不见,快走吧~”
我见小厮的态度,便知道这事不好办了,于是捡起荷包,刚要走,略年长些的小厮又将我拦住,说道:
“我们做奴才的也不好决定什么,林大夫,听说你与李韩李大人相识,您不如去求求他,引见你来。”
“好好好,多谢您指点。”
我忙弯腰道谢。
走后没多远,我便听到身后两个小厮对话,其中年轻一点的问道:
“刘老兄,你帮她做什么?”
“林大夫为我家媳妇子医过病,何苦为难她呢!”
“……”
我说这笑小厮怎么发善心,原是我从前结的善缘。
到了李韩府上,我请人通报,许久,李韩夫人才出来见的我,她似是猜到我会来一样,先是推辞李大人偶感风寒,不宜见客,又开门见山地问我。
“林姑娘漏夜前来,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不瞒夫人,林婉此来,就是想请李韩大人带我去靖南王府见靖南王一面。”
我行了行礼道。
“林姑娘,也不是我不帮您,只是,这实在为难人,我们家李韩虽是京城的官儿,可若没有请柬,也进不去那公门侯府半步的。”
她叹了叹气,接着说道:
“唉~如今倒是有个请柬,下月初八,靖南王大婚,倒是能去,只是不能带外人。”
“大婚?”
“是啊?你不知道么?娶的是太守家的嫡女,虽说是圣上赐婚,却也不见得是什么好姻缘,毕竟,婚嫁大事,谁不想要个意中人呢!”
李夫人喝了口热茶,看似无意地说了起来。
我知道回天无力,只得告了辞,李夫人送我出来,末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林婉,泠媛的事,我听说了,揽月街几个壮汉一闹,人尽皆知,我们清楚那孩子是谁的,可旁人不知也不能知道。
圣上赐婚,任何人都违拗不得,何况你我,靖南王府的老夫人也不是能得罪的,别找别人了,回去吧!”
李夫人不愧是官家夫人,几句话便点醒了我,是啊!圣上赐婚,靖南王不露面,靖南王府我一味去求见,只会生出祸事,那靖南王府压着的,可不止李韩一人,我找谁也进不去靖南王府的。
回去的路上,我特意去了干果铺,给泠媛买了些话梅果子,她现在怀孕,嗜酸。
进院后,我便见到泠媛站在廊下,像是在等我回来。
手里提琉璃花灯,长发披散着,安安静静地站在那,虽大着肚子,却感觉随时都要倒下一般,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天上的半弦月。
“泠媛?”
我试探性地叫了叫她。
“太晚了,休息吧。”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冰封地河面无论扔下去多少颗石子,也惊不起波澜。
“泠媛,秦伯说他不舒服,叫我去看看,你看,秦伯还让我给你拿了果脯呢!”
我故作镇定,晃了晃油纸包的话梅果子,给她看。